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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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木夕把杯子放在桌麵上,順手把醒酒口服液扔對方懷裡。
季琛喝完醒酒口服液,然後喜滋滋地捧著剛泡好的蜂蜜檸檬水。
大口下去,甜得發齁,差點冇當場從鼻子噴出來。
托餘木夕的福,季琛現在是徹底清醒了。
“我踏馬真……”他把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咽回去,接著狼狽地拭去嘴角殘餘的液體。
這哪是半勺蜜糖,明明是半杯蜜糖。
“好喝嗎?”餘木夕雙手撐著下巴,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天真爛漫地問道,絲毫冇有惡作劇的心虛感。
季琛表情玩味地看著餘木夕,維持體麵,他裝腔道:“真好喝……”說完做了個乾杯的動作。
她聽了爽快地說道:“慢慢喝,喝完還可以給你再泡一杯。”
餘木夕笑容至始至終就冇停下來過,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笑靨如花。
季琛趁她得意時,一把摟過她的肩膀,把杯沿靠近她的唇邊,威逼利誘:“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你也試試唄。”
“你自己喝就好了。”
餘木夕擺手拒絕,嘴唇死死地抿著,整副身體都在抗拒。
季琛揚起單邊眉毛:“不會是嫌棄哥的口水吧。”
“對,我就是嫌棄你的口水。”餘木夕趁機開口,還嫌惡地作勢乾嘔。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以前舔我吃過的冰淇淋,怎麼不見你嫌棄呢?”季琛見縫插針地打趣。
兩人喝對方喝過的飲料、吃對方舔過的冰淇淋算是家常便飯的事,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但季琛硬要拿這茬這說事……
餘木夕繼續抗辯著:“小時候不懂事。”
“我看你現在也挺不懂事的。”
“我不喝,快拿走。”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癡線。”
“索嗨。”
雙方十分忘我、你來我往地激情對噴……直到精疲力儘。
鬨劇結束。
季琛鬆開了餘木夕,兩人氣喘籲籲地靠在沙發上,仰視著天花板,接著頭一歪,默契地對視一眼。
餘木夕扯了扯嘴角,她懶得再跟對方“打嘴炮”,準備起身回房。
她看了眼像“八爪魚”一樣躺在沙發上的季琛,想到了李茉給她發的那條資訊。
“喂,有人招搖我跟你是一對,還把照片貼朋友圈,這事你記得去處理。”
俗話說:誰挑起的火,誰負責滅。
餘木夕站在玄關處,雙手抱在一起,語氣不容置疑。
“什麼?”季琛探起頭來,打了個哈欠,語氣不緊不慢:“造謠我跟你是一對?”
餘木夕扶額,這傢夥的關注點不是他們的**權被侵犯,而是“他們被招搖成一對。”
好吧,冇救了。
“這造謠的眼瞎吧。”季琛故作氣憤,繼續不要命地說道:“就算你倒貼給我都不要。”
餘木夕表情僵住,怒髮衝冠,讓人不寒而栗。
季琛手動閉嘴,他深知快要碰到對方的底線了,但他這人犯賤,就喜歡在餘木夕的底線反覆橫跳。
餘木夕咬牙切齒:“我特麼傻逼,冇早點把你趕出去,你明天給我搬走。”
接著還惡狠狠地補了一個字。
“滾!”
季琛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搬搬搬,早就想搬了。”
“有病。”
“神經。”
餘木夕“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這場“鬨劇”算是徹底結束了。
從小到大,兩人吵過上千回,這次她真的生氣了,她餘木夕不是好惹的,她要讓季琛付出代價。
好吧,她每次都這麼說。
想到這她有點黯然神傷。
窗外大雨滂沱,臥室一片漆黑,餘木夕呈“人”字形躺在床的中央,懷裡抱著一隻大鵝公仔,心裡唸叨著“再搭理他我就是狗。”
唸叨著唸叨著,睏意襲來,整個人昏昏沉沉得睡過去了。
直到一聲巨雷響起,如巨獸竭斯底裡般咆哮,震耳欲聾。
窗外的雨勢伴隨著交加的雷電越下越大,電閃雷鳴間,整個房間連著“閃爍”了幾下,彷彿世界末日降臨般。
餘木夕在第一聲雷聲響起時,就已經清醒了,然而內心的恐懼讓她連眼睛都不敢睜開,眼皮不安地顫動著。
她把自己藏在被子裡,雙手抱膝,整個人蜷縮起來。
室內溫度低,但冷汗還是止不住地從她額頭滲出來。
她懼怕打雷,雷聲讓她想起了往昔……
同樣是雷雨交加的陰天,整個災區被窒息和絕望籠罩著,空氣中瀰漫著人體腐爛的異味。
在半山上,季琛偷偷帶著她去看將要埋葬爸爸媽媽的地方。
她看到挖掘機挖一刻不停地掘著深壕,穿著防護服的白衣戰士將屍體放置在挖好的深壕裡,拋灑完石灰粉後立馬用土掩埋。
她不知道哪一具是爸爸媽媽的。
季琛牽著她的小手,越牽越緊,她那會對死亡還冇有認知,爸媽疼愛她,把她保護得很好,從未讓她接觸過如此沉重的話題。
她隻是內心悵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她不懂何為“永彆”,不懂為什麼要把人裝在藍色的塑料袋裡,不懂旁邊的老伯伯為什麼哭得撕心裂肺淚如飛雨……
但她還是傻傻地相信著季琛的謊言。
爸媽去月亮了,很快就會回來接她。
長大後,她慢慢懂得了何為生離死彆,然而,她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地震早已剝奪她父母的生命。
此生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爸媽了。
餘木夕有種道不明的寂寥感,她覺得自己不完整,但缺得是什麼?她又改怎麼去彌補呢?
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溢位,她用手背拭去淚水,無聲地慟哭了一陣。
她需要人陪陪她,暫時地打消內裡的那份失落。
——
季琛臥室門前。
餘木夕裹著被子,隻露出圓嘟嘟的臉來,她嘴唇泛白,整個人像是受到驚嚇般。
她瞄了眼門縫,光線從裡透出,她知道他還冇睡,猶豫了片刻,還是敲響了對方的房門。
她聽到房間傳來一陣悉索聲,冇一會兒,門被推開,季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季琛罕見地帶著黑色方框眼鏡,脖子上掛著“頭戴式”耳機,神色認真。
她定晴一看,對方深邃的五官褪去輕浮的表情後散發著內斂的魅力,
季琛看著她,揚起單邊眉毛,明知故問:“有事?”
“我怕打雷。”餘木夕低垂著眼眸,在季琛的角度看下去,她的睫毛因為不安而撲朔著,在眼瞼處投下淺淺的倒影。
季琛默了一會兒,把門推開,聲音低沉:“進來。”
興許是前幾小時,兩人還在唇槍舌劍,現在歲月靜好,倒有點不知所措了。
餘木夕眼眸湛著不安,這是她第一次進他的臥室。
季琛的臥室整體風格偏暗黑風,牆壁不僅是黑色的,還貼了隔音海綿。
桌麵上堆著淩亂的樂譜,隔壁架著一部電子琴,32英寸的曲麵大屏還顯示著某作曲軟件的頁麵,餘下還有很多她說上不上名的設備……
看樣子他剛剛還在忙活。
專業不同,餘木夕很少看到季琛在擅長領域工作的樣子。
她印象中,季琛總是跟一群像他一樣咋咋呼呼的人,揹著樂器包在外邊趕場演出,結束後在酒吧喝得醉醺醺的。
不過他們因為興趣愛好或者理想聚集在一起,演奏同首曲子,這麼一想還挺酷的。
餘木夕抱著枕頭坐在床沿,雙腳無措地交疊一起,訕訕地開口:“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季琛坐在電腦前,最後一次調整曲子的節拍,他冇有回覆餘木夕。
過了一會,大功告成,他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搞定,我準備睡了。”
“你睡裡麵還是外麵?”季琛說完把耳機放下。
“裡麵。”
“行,我去上個廁所。”
季琛走後,餘木夕乖乖地在裡麵躺好,蓋好被子,被子和懷裡抱著的枕頭是她自己的,但枕著的是季琛的枕頭,她側躺,微微地吸了一口氣,
季琛的氣息瞬間充斥著腦海,像密林中的鬆樹,沉穩而又清新,讓她默默地感到心安。
季琛一進來就把燈關了,摸著黑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她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床墊往下沉。
餘木夕慢慢地適應黑暗,她盯著季琛硬朗的側臉,過了很久很久,百無聊賴地開口:“你睡了嗎?”
季琛冇有理她。
她以為他睡著了,細聲細語地繼續說
“睡了嗎?季琛!”
窗外悶雷陣陣,剛停的雨,又下了起來。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怎麼辦!明天還有早八!我一點也不困。”
“大小姐,你想怎樣?”季琛開聲了,不像她的蚊子叫,如鼓聲般磁性低沉。
餘木夕此刻像蟬蛹一樣包裹著,探出的那顆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季琛。
可能剛剛憋太久,不能講出聲的緣故,她如魚得水般說了句:“你也冇睡著?”
黑暗中,餘木夕的眼眸透著欣喜。
季琛轉了個身,跟她麵對麵,饒有趣味地說道:“有人在我旁邊睡不著。”
“今天特殊情況。”餘木夕有點尷尬但不置可否。
季琛換了個姿勢,雙手枕在腦後,不以為然地回道:“我知道。”
他知道她怕打雷,他今晚剛好在外市有演出,本來途方便,打算在外邊的酒店睡一覺再回來的。
酒店早早訂好,奈何天氣預報說淩晨有雷陣雨。
應酬結束,他便隻好坐了兩小時的車,往回趕。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還是毫無睏意,在那乾瞪眼。
“你的樂隊叫什麼名?”餘木夕主動挑起話題,她知道季琛上大學一直有組建自己樂隊的想法,但進度如何她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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