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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九章 雄城也要發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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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時,在王府坐了一天的我,眼見蕭繹親自去廚房為我煲湯,終是坐不下去了。

“我出去走走,不在府內用晚飯,你們去告訴王爺,請王爺不必煲湯也不必等我,早些用膳歇息。”

給府內侍女留下這一句後,我負著天大的虧心事,逃跑似的,拉著綠璃就往外走。

綠璃聽我話牽來馬車,問:“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我也不知要去哪裡,隻是因不知該如何麵對為我洗手作羹湯的蕭繹,想先離開晉王府,離開蕭繹一段時間。

“隨意吧。”我歎了口氣道。

綠璃卻認真問:“隨意在哪裡?”

心慌意亂之下,我都忘了綠璃是一根筋的癡心智,理解不了含糊不清的話,必得旁人將話說得敞亮清楚。

找個茶樓酒館之類的地方坐一坐吧,這樣想時,一個酒肆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從我舌尖滾了出來,“春醪亭。”

綠璃像知道這地方,也不問我具體地點,“哦”了一聲,就扶我上車,揚起馬鞭,驅車前行。

我卻不知這春醪亭到底在哪裡,我現有記憶的十六年人生裡,未曾去過春醪亭。儘管我如今不是十六歲,而是二十四歲。

昨日黃昏,年紀二十有四、身為晉王妃的我,在自家府邸遊園時,不慎腳滑摔進了池子裡。

雖然被人及時撈上來了,雖然性命無虞,但在昏睡了一夜醒來後,我失憶了,失憶了整整八年,以為自己才十六歲,尚是沈皇後的女官。

十六歲的我,記憶還停留在沈皇後撒手人寰的那一天,沈皇後臨終前將太子托付給我照料,並讓太子喚我為“小姨”。

我記憶中的最後畫麵,是八歲的小太子蕭繹,在母後的吩咐下,淚眼婆娑地仰麵望我,他哽嚥著喚我“小姨”,晶瑩的淚珠簌簌滾落。

而二十四歲的我,在落水昏睡一夜醒來後,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蕭繹。蕭繹已不是哭泣的孩童,他年紀十六,是風姿如玉的少年,身份不僅從太子降為了晉王,還成了我的夫君。

準確地說,是第三任夫君。

據綠璃所說,我在嫁給蕭繹前,已嫁過兩次。

第一次,在我十六歲那年、沈皇後薨逝數月後,我嫁給禮部尚書謝守仁,謝尚書在我嫁過去後冇多久就病逝了,此後我開始在謝家守寡。

守寡的那幾年裡,我漸漸守出了名聲,因我身為寡婦卻春心暗動、不安於室,常出門與紈絝子弟宴飲廝混,以至京中小兒都知謝家孀婦有多放蕩輕浮。

在此期間,我結識了博陽侯世子雲崢,與雲世子漸漸打得火熱。

二十歲那年,我正式出了謝家的門,嫁給了雲崢,成了博陽侯世子夫人。

此事已足夠震驚世人,而在與雲崢結縭三載後,去年冬天,我以雲世子夫人身份,與人私通的醜聞,再一次令世人瞠目結舌。

本來早就名聲敗壞的我,婚內與人私通,雖是無德之舉,但也不算出人意表,不至引起軒然大波,可我那私通對象,竟是昔日舊主,比我小上八歲的東宮太子蕭繹。

此事一經爆出,立即傳遍朝野,震驚天下。民間熱議如沸,百姓們恨不得拉我這淫|婦去浸豬籠時,蕭繹這奸|夫,也在朝堂上遭到了嚴厲聲討,不少朝臣集體上諫,道太子失德,難為天下表率,甚有大臣直接就跪求皇帝,廢太子,正人心。

也許若蕭繹在此時下道罪己詔,與我這淫|婦一刀兩斷,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可蕭繹卻堅持要娶我為妻,於是此事最終的結果便是,我與雲崢和離,蕭繹太子之位被廢,我與蕭繹成了晉王與晉王妃。

因蕭繹為個人私情,失去了儲君之位、失去了皇位與江山,時人將我與蕭繹的這場私通,諷喻為傾國之戀,京城市井街頭甚有童謠唱出,道:“謝家婦,雲氏妻,墮東宮,墜塵泥。”

自此,傾國蕩|婦虞嬿婉之名,天下無人不知。

我的名聲爛若淤泥也就罷了,我並不在乎,可蕭繹原本清白的好名聲,也隨著我壞了。

本來蕭繹雖身體病弱,但因性情溫良、行事仁厚,在百姓心目中聖潔如白蓮花般。在與我醜事傳出、並執意娶我為妻後,他非議纏身,大失民心。

不是每位皇子都可做個富貴閒人,蕭繹若無太子之位,若無民眾支援,是會有性命之憂的。

當年沈皇後臨終時之所以會將蕭繹托付給我一小小女官,實是因無可奈何,因她雖貴為中宮,實際卻是副空架子,身後無一人可倚仗托付。

沈皇後的父兄早年就戰死沙場,沈皇後既族內無人,又與皇帝夫妻情淡,皇帝寵愛秦貴妃,秦家在前朝勢力深厚,而秦貴妃本人又育有一女二子。

沈皇後知道,她一死,中宮之位就是貴妃秦氏的。沈皇後擔心愛子遭到秦氏戕害,臨終前托孤於我,希望我能陪伴照顧蕭繹,希望蕭繹能平安長大,避過來自秦氏的明槍暗箭,最終坐上景朝皇位。

隻有登上帝位、權掌天下,才能真正的平安。東宮是通往帝位的唯一途徑,而民心是勢單力薄的蕭繹,所背靠的最堅實的倚仗,然而我為滿足一己情|欲,勾引少年蕭繹,把蕭繹的太子之位勾冇了,名聲也勾壞了。

沈皇後對我有大恩,我卻做出這樣的事來,對不起沈皇後,也對不住蕭繹,又如何能在晉王府中安坐,安心地看著蕭繹為我洗手作羹湯。

自沈皇後病逝,至我成為晉王妃的這八年裡,諸事我皆不記得,都是由綠璃今日白天講與我聽的。儘管期間聽得我目瞪口呆,但我不會有半分懷疑綠璃話中的真假。

綠璃不會對我說謊。綠璃六七歲時就因病燒壞了腦袋,被家人拋棄,流浪街頭。在我將她帶到虞家收留後,心智癡誠的綠璃,從此就隻認我一個人。

心智有缺的綠璃,待我是一根筋的赤誠。因在與我初見時,旁人令她喚我為“小姐”,從此她再不改口,哪怕在我離開虞家,將她帶到沈皇後宮中後,她也依然對我一口一個“小姐”地叫著。

如今我是晉王妃,綠璃仍喚我為“小姐”,想來我在謝家、雲家為婦時,她都是這樣喚我。

這八年不僅對我來說是滄海桑田,對蕭繹、雲崢等人、對旁觀看戲的世人,也是世事多變遷,獨獨對綠璃來說冇甚變化。

謝夫人也好,雲夫人也好,虞女官也罷,晉王妃也罷,小姐都還是她的小姐,小姐一直和她一起,冇有一天分開過。

我想得感慨,撩起半幅車門簾,看向正駕車的綠璃。我現存的十六歲記憶裡,綠璃還是憨純的少女,而眼前的綠璃,雖心智仍如癡童,但容貌是結結實實長了八歲,已是二十餘歲的大姑娘了。

想得動情的我,忍不住要對綠璃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時,轉念又想綠璃聽不明白,話頭也跟著轉了,“等到春醪亭酒肆,點個燒雞給你吃好不好?”

華燈初上的京城夜色中,綠璃一聲歡呼,“好耶!”

馬車走了約半個時辰後,在敦泰坊四合街角停了下來,我扶著綠璃的手下了馬車,見眼前就是春醪亭酒肆了。

與京中繁華酒樓相比,這間酒肆隻巴掌大點地方,連正經門匾也無,就門口掛了塊小木牌,上書著的“春醪亭”三字,都已斑駁掉漆了。

然而地方雖偏雖小,酒菜味道卻似不錯,我與綠璃走進肆中時,見肆內生意興隆,烏泱泱坐滿了酒客,隻近角落處還有一兩張小桌空著。

酒肆小二見有客至,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邊致歉笑說“對不住貴客”,邊客氣地引我和綠璃往角落裡的空桌走。

酒肆中的酒客,多是布衣出身的販夫走卒,但角落處卻坐有一名錦衣公子,身著紫羅雲絲袍,腰束白玉蹀躞帶,通身氣度不凡,手邊還放有一柄鏤金寶劍。

因這般人物當是恣情任性、鮮衣怒馬,騎馬依斜橋,滿樓紅袖招,身在這簡陋小店就似塵土中的明珠、黑夜裡的螢火蟲,實在太過紮眼,我在走近前去時,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錦衣公子似無所覺,頭也未抬,仍是垂眸慢飲著杯中酒。而他身後侍立的隨從,卻悄悄抬眸看我一眼,又落下看他家公子,又悄抬眸看我,又落下看他家公子。

眼珠子似乎很忙,但不知為何要這麼忙。

我心覺有一絲古怪時,衣袖忽被人輕牽了下。是身邊的綠璃,她眼巴巴地望著我道:“小姐,燒雞……”

小二已將桌子撣乾淨了,我在與錦衣公子相鄰的角落小桌前坐了,向小二吩咐道:“來一壺淡酒,一隻燒雞。”

小二動作麻利,應一聲後,很快就將淡酒和燒雞送來。我因仍被那八年記憶深深震懾著,冇有享用美食的心思,就邊看綠璃大快朵頤,邊抿著一杯淡酒、暗想心事。

卻也冇法靜心細想,因酒肆嘈雜得很,酒客們多已喝得半醉,藉著醉勁暢所欲言,拉扯著京中新鮮事當下酒菜,人聲鼎沸。

連聊了近來京中幾樁新鮮事後,有幾個五大三粗的酒客,似乎覺得都不夠帶勁,又將話題轉到了晉王夫婦身上,聊起了我與蕭繹去年冬天的那場婚禮。

一酒客挑著眉毛壞笑道:“晉王成親,王孫公子們理當上門祝賀,你們說,那些送禮的賓客裡,有冇有雲世子啊?”

另一酒客就捋著山羊鬍,“嘿”地一聲,“要我是雲世子,我就在婚禮上送那女人一瓶砒|霜,毒死她個紅杏出牆的蕩|婦!”

“砒|霜也是便宜了她”,又有酒客橫眉豎眼地拍桌子大嚷,“對付這樣不忠於丈夫的女子,當拉著她遊街示眾,遊她個三天三夜,再浸豬籠,以儆效尤,看天下還有哪個女子敢不守婦道!”

我聽著那幾個酒客你一言我一語地對我進行聲討,個個義憤填膺地唾沫橫飛、滿臉通紅,好似我給博陽侯世子雲崢的那頂綠帽子,是戴在他們頭上,他們聯起手來,不僅是要對我進行圍剿,還要圍剿所有可能離開丈夫的女人,要天下所有女人都得對男子死心塌地。

對我過去八年屢次出牆的輕浮行徑,我原是有幾分心虛的,但此刻聽這幾個人大放厥詞,我逆反之心上來,憋不住腹誹,朝綠璃說道:“男子既三妻四妾,為何又非要女子忠貞至死呢,人這一世長久著,女子中途變心,多愛幾個人,是很正常的事嘛。”

原是我說什麼,綠璃都會說“小姐說得對”,但這會兒,她的嘴巴裡塞滿了香噴噴的燒雞肉,說不出話來,隻能一邊努力往下嚥,一邊真誠地“嗯”了一聲。

我得到肯定,又繼續道:“依我看,女子若變心,男子當做的不是想著抓人浸豬籠,而是當好生自我反省,反省他自己是否是不值得被愛,女子纔會絕情離開。”

這一回,未等得到來自綠璃的肯定,我就先感覺到一道銳利如雪刃的冰冷眸光,不是來自那幾個五大三粗的酒客,而是就來自我的鄰桌,來自那沉默飲酒的錦衣公子。

他抬起眸子看我,雙目幽沉神情莫測。而他身後的隨從,麵色明顯地浮起憂慮,目光飛快地在我和錦衣公子之間掠來掠去,兩隻手都絞在了一起,好像在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我不懂那隨從在擔心什麼,也看不明白那錦衣公子的眼神,就感覺心裡被這公子盯看得毛毛的,全身不自在時,還止不住微微發冷。

雖不明白,但出門在外,宜結善緣而非惡緣。我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輕咳一聲,露出一個友善的笑意,對錦衣公子道:“相逢即是緣,這位公子,要不要過來一起喝一杯?”

我自認為態度和氣,言辭客氣,十分地禮貌得體,可為何,為何在我話音落下後,錦衣公子幽沉雙目陡然雪焰盈然,他冷笑一聲,竟起身掣出手邊長劍,挾凜冽殺意,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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