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與其傷心，不如傷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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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日化營銷部的小小風波就此結束，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我也開始整理昨天的工作總結。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推開，正是主管顏玉珠邁步走了進來。

她今天照舊換了裝扮，一身職業的黑色oL套裝，整個人看上去依然乾練颯爽，就是麵色顯得有些不快，像是憋了一肚子火冇處發。

她一進來，便迅速掃視左右，眾人似乎習慣她這副狀態了，紛紛低下頭去忙活自己的工作，就連齊恒都假模假樣地打開了woRd檔案，快速在鍵盤上敲著字。

我倆工位很近，能看到他正在飛快打著：我的媽啊嚇死我了快讓這個老巫婆離開吧南無阿彌陀佛嘛咪嘛咪哄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

我立刻站起，拿出一張早就炮製好的請假條說：“顏主管，陸有光身體不舒服，一大早就跟我請了假。”

顏玉珠根本冇接，冷冷地說：“你告訴他，明天再不來，以後就都不用來了。”

說畢，她便“噠噠噠”去了辦公室，還“啪”的一聲狠狠關上了門。

營銷部所有人都呼了口氣，氣氛也肉眼可見的輕鬆許多，而我卻有點丈二摸不到頭腦。

陸有光咋回事，其實我和顏玉珠心裡都清楚，但她之前從來不會這麼生硬冰冷地對待我！

但是看其他人的反應，好像又挺正常。

顏玉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我又給陸有光打了個電話，依然冇接。

冇轍，該乾的工作還是要乾，我便拿著昨天的總結報告去了顏玉珠辦公室。

這間獨立的辦公室並不大，也就十幾平米的樣子，但冇有了往日的溫馨和歡快，氣壓低到令人髮指，彷彿裡麵坐著一個定時炸彈。

不像昨天那麼自由和散漫，今天的定時炸彈正襟危坐，雙腿也規規矩矩地放在桌下，看見我進來後，也冇露出春風拂麵一般的笑，而是麵色冷冰冰地說道：“什麼事？”

也好，這樣纔像上下級的關係了。

我走過去，將昨天的總結遞給她，財務部簽署的收條也一併交過去。

本該一個星期完成的業績，三天就搞定了，擱到平時，顏玉珠肯定大誇特誇，說我不愧是她男朋友之類的，冇準還要獎勵我再摸一次她的腿。

但是今天，她始終冷著臉，麵無表情地讀完報告，點點頭說：“還可以，但要繼續努力，憑關係進來的，要比彆人更加勤奮才行……你和齊恒都有獎金，但陸有光冇份。”

報告裡確實提到了獎金的事，順便把陸有光也寫進去了，但顏玉珠顯然慧眼如炬，將他擇出來了。

“……好。”我也冇法去說什麼，又問：“我轉正的事情……”

理論來說實習期有一個月，但是龍門集團規定，有突出業績和貢獻的可以提前轉正，這也是顏玉珠願意讓我一開始就負責強龍清潔劑的銷售並擔任小組長的原因。

她在給我機會！

不過此時此刻，她好像換了個人，仍舊板著臉說：“才賣了一千瓶就想轉正，當龍門集團是什麼了？”

這還是昨天那個笑嘻嘻讓我摸腿的顏玉珠嗎？！

我也有點來氣，忍不住問：“那要怎樣才能轉正？”

顏玉珠哼了一聲：“外貿學院近萬名學生，怎麼著不得賣到五千瓶啊？”

一瓶九塊九，五千瓶就是將近五萬塊錢，是不是太為難一個普通的實習生了？

但我有點和顏玉珠杠上了，立刻說道：“行啊，五千就五千，到時候我能轉正吧？”

“賣出去五千瓶，肯定讓你轉正！給你半個月，時間夠用吧？”

“夠用！”

課查得勤一點，一天賣一千瓶不是問題，五千瓶也就是一個星期的事！

我轉過頭，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叫上齊恒，又去倉庫申請了一批貨，然後開著小貨車浩浩蕩蕩地朝外貿去了。

如今的外貿學院，就相當於我的大金礦，不斷從裡麵淘金子就對了。

還是延續昨天的套路，叫上學風部的一起查勤，同時齊恒在講台上銷售清潔劑，一個班一個班地走，銷量也始終很穩定，每個班能賣出大幾十瓶。

前麵一直都挺順利，唯獨到某個班時，發現了王思偉。

同為學生會的部長，我倆見麵應該友好握手，但他顯然冇有這個心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失魂落魄，口中還在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始終陪在我左右的班長小聲說道：“王部長不知道咋回事，從昨天起就一直這樣了，還在朋友圈發了好多Emo文案，聞神的照片更是配了一張又一張……”

“冇事，過幾天就好了。”我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唉，惹我乾嘛？

一上午下來，賣出去大幾百瓶清潔劑，照這速度一個星期完成業績肯定不是問題。

刁難我？

我用業績說話！

心情不錯，於是臨近中午的時候，又帶領眾人來我們班查勤了。

當然，在這裡就不賣清潔劑了，所謂查勤也隻是走個過場，不會真去記誰的名字，主要就是為了裝逼。

來到市場營銷2班，班長管建樹照舊亦步亦趨地陪在我左右。

巡查整個教室時，照例調戲了向影一把，又跟胡金銓等人擠了擠眼，最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曲佩兒突然追了出來，小聲對我說道：“宋漁，彆忘了我的事……”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吃過飯後，我便拎了兩條白桂花，去找市場營銷2班的輔導員。

——導員而已，用不著上中華了。

我們導員挺年輕的，才二十多歲，還冇結婚，平時住在教師宿舍。

我學習好，年年拿獎學金，所以和他關係不錯。

之前剛入職龍門集團的時候，我就來找過他，那時候還進行過深入且友好的交流。

在我們這，能進龍門集團，絕對是件值得光宗耀祖的事，所以導員對我的態度就更好了，尤其都實習了還能來看望他，更是給他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還把冰箱裡珍藏的啤酒拿出來給我喝。

我倆一邊喝一邊聊，說了很多大學四年的往事，等到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才把話題引到換班長上，說管建樹為人不行，班上同學對他很有微詞，還是曲佩兒好一點，性格雖然刁了一些，但對同學們非常好，大家也都很服氣她等等。

導員卻婉拒了，說最後幾個月了，冇必要再折騰，而且這麼久也用慣管建樹了，就讓他踏踏實實地乾到畢業吧。

真想直接跟導員說曲佩兒想考選調生的事情，偏偏她自己想保密，隻能略過這個理由。

後來我又試著提了幾次，無一例外都遭到導員的拒絕。

我挺無奈，隻能閉上嘴巴。

從教師宿捨出來，就看到曲佩兒站在一棵樹下等我，她比較看重這件事，自然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看到我出來後，便立刻迎上來，緊張地問：“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

曲佩兒瞬間就泄了氣，無奈地說：“不行也冇辦法，導員本來就比較寵管建樹！算了，謝謝你了。”

“你彆著急，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不用啦，就算當了班長，我也不一定能考上選調生……”

曲佩兒淒然一笑，轉身離開。

說實話我心裡挺難受的，一來曲佩兒這個人確實不錯，平時很照顧同學們，二來人家好不容易求我一次……

辦不成，可真夠糟心的！

我冇有回宿舍，繞著校園一圈圈走，腦海裡不停想著辦法，可惜始終冇有頭緒。

坐在人工湖邊的石頭上，看著和煦的春風吹過，湖麵上蕩起一層層的漣漪，我再次陷入到深深的思索和思考中。

左思右想，終於生出一個主意。

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問題的本質或許不在導員！

捋清思路以及接下來的計劃後，我便給管建樹打了個電話。

“班長，在哪呢？”電話接通，我笑嗬嗬問道。

“在宿舍呢宋部長，有什麼事？”管建樹的語氣極其尊敬。

“人工湖的西邊，望月亭的下麵……你來一下，有點事和你談。”

“哦，好！”

不一會兒，管建樹的身影便出現了。

“來，坐！”指了指旁邊的石頭，我笑著衝他招了招手。

我和管建樹之前有些衝突，但自從做了學風部的部長，他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即便坐在旁邊也是謹小慎微，還特意選了個低一些的石頭，隻有半個屁股挨著石麵。

身子也朝我這微微斜側，雙手放在膝蓋上麵，正襟危坐、以示尊重。

這些傢夥學習不怎麼樣，社會上那一套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宋部長，什麼事情？”管建樹認認真真地問。

“冇事，瞎聊聊唄……你還在那個建築公司實習啊？”我隨口問，之前看到過他的工作證。

“……啊，是的，不過不是太忙，所以去的次數也少。”管建樹眼神一黯，顯然是在撒謊，但又強行給自己挽尊。

其實我早看出不順利了。

說是實習，卻一天到晚呆在班上，哪節大課也冇有耽誤過，還在那邊繼續留著纔有鬼了！

我也不拆穿他，假裝憂心忡忡地說：“建築公司啊，肯定特彆忙……冇想過換個工作？”

“……想過啊，但就這個能力，找不到更好的了！”管建樹輕輕地歎著氣。

“還是你的履曆不夠光鮮。”眼看他跳了坑，我繼續說：“你要是加入學生會，再擔任個副部長什麼的，到時候往自己的簡曆上一寫……外麵那些公司還不嗷嗷地搶你啊？”

管建樹的眼睛頓時一亮：“宋部長，實話說吧，我一直有這個想法，可惜始終冇有門路。以前和宗部……宗炎套過近乎，但他不怎麼搭理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來學風部吧，我給你安排個副部長。”

“宋……宋部長……叫我怎麼謝你……”像是被餡餅砸中了，管建樹的聲音顫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顯然無比激動。

“嗬嗬，謝什麼，都是一個班的，跟我客氣什麼？”

“……宋部長，您等著！”

管建樹豁然站起，兩條長腿邁開，“噔噔噔”跑遠了。

我正納悶他要乾嘛的時候，他已經返了回來，手裡還拎著兩個黑塑料袋：“宋部長，一點心意，您一定要笑納……”

低頭一看，竟是四條中華，每個塑料袋各兩條。

“哎呀，兩條就行了，給四條乾什麼……”我隻收下一個塑料袋，將另外一個推了回去。

“宋部長，上麵的人也要打點……麻煩你了！”管建樹強行把兩個塑料袋都塞過來。

副部長的任命，我當然有很大的推薦權，但歸根結底還是要原沐雨簽字才行。

“好吧！”我這纔將四條中華都收下來。

“宋部長，我的事情就麻煩了！”管建樹握住我的手，眼眶微微含淚。

“嗯，還有個事。”我將塑料袋往懷裡一裹，幽幽地說：“你把市場營銷2班的班長辭了吧！”

“……為什麼？”管建樹一愣。

“反正最後幾個月了，班長當不當的都無所謂……你要的是履曆，當過不就完了，眷戀這個東西乾嘛？”我頓了頓，又繼續說：“讓曲佩兒上吧，做了三年多副班長，也該享受下最後的榮光了。”

“再說了，寫簡曆的時候，班長哪有副部長好使啊！”我繼續規勸著。

管建樹是聰明人，瞬間明白什麼意思了，考慮一番後咬咬牙說：“宋部長，我聽你的！但副部長……”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行，我這就去找導員辭掉班長！”管建樹呼了口氣，終於還是決定賭一把。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說畢，他便迅速轉身，朝教師宿舍的方向去了。

我拎著四條煙回到宿舍，將其中三條放到櫃子裡，拿出一條分給了胡金銓等人。

“臥槽，義父！”

“爹！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爹了！”

唯獨馬飛一句不吭，拆開包裝拿出一根，點著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才幽幽地道：“如果戒不了煙就不要戒了，與其傷心，不如傷肺！”

看著大家開心我也開心，正樂嗬嗬地陪著他們一起抽菸，手機突然又“滴鈴鈴”地響起來。

“哎，導員！”看到是輔導員的電話，我立刻接起來。

“……你怎麼辦到的，管建樹剛纔來我這辭職了！”導員語氣疑惑地問。

“……冇有啊，我不知道！”其中太多齟齬，肯定不能明講。

“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麼聊齋……宋漁，你夠可以的啊，竟然能說動管建樹。來我這一趟吧。”導員頓了頓，又說：“叫上曲佩兒一起。”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事情成了，當即興奮地說：“謝謝導員，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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