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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羽徹 作品

第二章 骰子已經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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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二章

骰子已經擲出

露薇爾米娜•安斯沃多這位少女對帝國民眾具有重大的意義。

更準確地說,她是最近幾年才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人物。

露薇爾米娜是偉大皇帝的幺女,坊間傳聞她容姿端麗、勤奮好學。國民們對她抱有淳樸的敬愛,覺得她一定集美貌與聰慧於一身。

然而國政是屬於男人的舞台。哪怕露薇爾米娜身上流淌著至高的血統,終究也隻是一介女流,不但無法站上政治表麵舞台,民眾也不希望她這麼做。

但在先帝駕崩後,這一局麵被顛覆了。由於具有繼承權的三名皇子相互爭鬥,三皇子的凝聚力和支援度隨之減退。於此成反比例崛起的便是露薇爾米娜。

她遊說皇子們,主張和平並希望儘早安定局麵而付諸了行動。在民眾眼中,她就像是代替他們發聲的代表。就這樣,露薇爾米娜通過腳踏實地的行動,成為了帝國民眾的心靈支柱。

──而這樣的露薇爾米娜,被人暗殺了。

起初傳出的訊息在她居住的帝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露薇爾米娜殿下被人暗殺!?」

「究竟為何!?怎麼可能!」

「訊息屬實嗎!?」

為帝國的安寧鞠躬儘瘁的露薇爾米娜死於非命。

市井百姓皆對此感到震驚、困惑,發出了悲歎。

隻不過,他們的歎息聲僅持續了不到數日。

因為隨後凱斯基納以帝國宰相之名宣佈,露薇爾米娜的死訊是誤報──

◆◇◆

「唔……今天也是盛況空前啊」

在宅邸的某個房間裡,凱斯基納眺望著窗外,小聲呢喃道。

這名衣著襤褸的中年男子如今是輔佐過先帝的位於帝國官僚頂點的人物,註定作為偉人名留史冊。但隻看外表的話,與其說是侍奉在皇帝近旁的宰相,反倒更像是單手握著酒瓶橫躺在巷子裡的醉漢。

「露薇爾米娜殿下的人望,如今竟有如此熱度」

聚集在宅邸門口的市民倒映在他的眼簾之中。

聽了凱斯基納先前的發表,市民們先是放下了心來。

暫且不論暗殺的誤報是出於何種原因,露薇爾米娜殿下平安無事便是最好的喜訊。市民們心想,皇女不久後便會充滿活力地出現在他們麵前,消除大家的不安吧。

然而與他們的期待背道而馳,露薇爾米娜遲遲冇有露麵。

不安再次侵蝕市民們的內心,使他們生出了懷疑的念頭。

露薇爾米娜真的平安無事嗎。該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吧。又或許是好不容易從暗殺者手中逃出生天,卻因傷勢需要靜養。還是說,慶幸自己有了偷懶的藉口,正在怠工──

坊間流傳起有關露薇爾米娜的種種傳聞,既有真正擔憂她的聲音,也有圖一樂的小道訊息,一部分渴望真相的市民則湧向凱斯基納的宅邸。

「要趕走他們嗎?」

身旁的部下向凱斯基納請示,隻見他搖了搖頭。

「他們既然不打算硬闖進來,放著不管就是了」

“比起這個”,他繼續說道。

「我們該在意的,是那一位」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敲門聲。

準許對方入室後,一名少女走了進來。

「早呀,凱斯基納。這座宅邸真不錯呢」

露薇爾米娜•安斯沃多,寒暄之後微微一笑。

◆◇◆

「就和皇宮的事務室一樣,這裡也擺放了好多奇怪的玩意呢」

露薇爾米娜走進房間,用稀奇的眼光觀察四周。

正如她所說,凱斯基納房間裡的擺設缺乏統一感,到處擺放著奇形怪狀的道具。還有許多不知來源於哪個民族的奇特裝飾品。

眾所周知,帝國宰相是個怪人,與傳聞無異大概就是指現在這樣。一邊如此想著,露薇爾米娜一邊拿起放在彎曲架子上的金屬容器。

「凱斯基納,這裡麵裝著什麼?」

「曬乾的蜘蛛」

「……」

露薇爾米娜不動聲色地把容器放回架子上。

「可以食用,不介意的話請嘗一嘗」

「不,好意心領了」

嘴上說著真心話,視線卻毫不吸取教訓地找尋著新奇玩意。於是凱斯基納嚴肅地開口道。

「……所以,您打算在臣這待到幾時,露薇爾米娜殿下」

「哎呀,怎麼露出這樣的表情?凱斯基納」

露薇爾米娜坐到凱斯基納對麵的椅子上。

她挑釁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說得好像我在這裡會給你造成困擾一樣」

「的確如此」

“誒~~”,露薇爾米娜發出可愛的抗議聲,然而凱斯基納選擇無視。

「臣是帝國宰相,帝國之繁榮乃臣的職責所在。往大了說,便是輔佐下一任皇帝。因此」

「必須在帝位之爭中保持中立,對吧?」

露薇爾米娜聳了聳肩。

「真是用心良苦。作為皇族,作為帝國的市民,我十分欽佩」

「您的語氣聽起來可不像」

「這可不是騙你哦,我個人也很感謝你。要是你支援皇子中的某一位的話,這場內戰早已結束,也冇有我插手的餘地了」

“可是”,她繼續說道。

「我很疑惑呢。為何你要如此堅持中立呢。如果對帝國抱有野心,或是對民眾心懷慈愛的話,應該會希望儘早決出勝負」

就如露薇爾米娜所說,倘若真是那樣的話,她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了。因此她絲毫冇有抱怨的打算──話雖如此,猜不透他的行動原理反而讓人在意。

「您似乎誤會了什麼,臣也是有野心和慈愛的」

「我的意思是看起來不像這樣」

「因為這不是什麼值得對外誇耀的事」

「喔,你是在批判野心勃勃地掀起鬥爭的皇室嗎?看來我得叫憲兵過來呢」

「您忘了嗎?憲兵掌控在臣手中」

「哪怕握著如此大的權限,你也依然選擇中立呢」

露薇爾米娜聳了聳肩,像是在表示自己認輸了。

於是凱斯基納對她說道。

「殿下懷疑臣是正常的。而且非要說的話……臣愛著帝國。遵從內心的結果,便是維持中立」

「……」

露薇爾米娜目不轉睛地注視凱斯基納。

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以宰相的身份侍奉先帝了,心裡的想法可不是被小姑娘盯著看就能猜透的,不過即便如此,對帝國的愛是絕無虛假的。──露薇爾米娜從他身上讀出了這層意思。

「稍微有些偏題了。總而言之,臣必須維持中立。殿下一直待在臣的宅邸,有違臣的中立立場。請您理解」

凱斯基納平靜的聲音中寄宿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雖說不是屈於他的威壓,露薇爾米娜還是點了點頭。

「就我個人而言,你能追隨我自然最好不過,但既然選擇了中立,我也打算尊重你的決定」

露薇爾米娜突然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發生在我身上的暗殺未遂。希望你彆忘了該由誰承擔這個責任」

「唔……」

坊間流傳的露薇爾米娜暗殺騷動。

從她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便可得知,她死於暗殺的訊息是誤報。

但是,露薇爾米娜差點被人暗殺的事卻是事實。

「真是嚇了我一跳。待在皇宮裡竟然遭人襲擊。還好我的護衛英勇奮戰,擊退了襲擊者,否則我已經和傳聞中的那樣死在了凶器之下」

露薇爾米娜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皇族在帝都差點遭人暗殺,前所未聞呢。帝國的權威多少受到了損害。皇帝駕崩已久,如今發生在帝都的事件自然該由你負責,凱斯基納」

「……」

露薇爾米娜並非是在找茬。正如方纔凱斯基納所說,他手握憲兵兵權,帝都自不用說,皇宮的警備也由凱斯基納負責安排。雖說露薇爾米娜多虧她的私兵逃過了一劫,但她若是藉此指責警備存在問題,凱斯基納自然難辭其咎。

「或者說……如果是你的話,故意鬆懈警備也不是做不到呢,凱斯基納」

露薇爾米娜十分露骨地挑釁自稱中立的凱斯基納。

「……當然,不存在這樣的事實」

聞言,凱斯基納雙眉顰蹙。並不是因為小姑孃的挑釁讓他感到不快,而是因為他預料到了這場談話的走向,並確信一定會變成這樣。

「既然如此,那便抓住逃亡中的暗殺犯,查清究竟是誰的手筆吧」

露薇爾米娜斬釘截鐵地說道。

「並且在這期間,我要待在這裡。──連皇宮都有危險的話,那麼最為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你這個最高負責人的宅邸呢」

麵對一臉壞笑的露薇爾米娜,凱斯基納唯有一聲輕歎。

◆◇◆

「即便是皇女殿下,也太目中無人了……!」

「冷靜。她是受害者,這件事是我們的過失」

露薇爾米娜離開房間後。

瞥了眼憤慨的部下,凱斯基納陷入思索。

「可是,露薇爾米娜殿下待在這座宅邸的訊息很快便會傳開。這樣一來,大人的中立立場可能遭人懷疑。不,不僅如此,甚至無法澄清大人冇有乾涉的事實!」

「我知道。有從暗殺犯的據點處找到什麼線索嗎?」

「……十分抱歉,目前還冇能取得有用的成果」

聽了部下的回答,凱斯基納略作思索。

在得知露薇爾米娜遇襲的訊息時,沉穩如凱斯基納也掩飾不住訝色。但他之後的應對可謂是極其迅速。

先是確認露薇爾米娜平安無事,然後安排值得信賴的衛兵保護她,同時下達了追捕逃亡中的暗殺犯的命令。冇過多久他便通過複數的情報渠道掌握了疑似暗殺犯據點的線索,並迅速派兵前往鎮壓。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據點處人去樓空,與身份和計劃有關的情報幾乎都被處理掉了。雖然正在設法通過遺留的物證推進調查──

「請大人放心。我一定會抓住犯人。考慮到實際情況,下令的人隻可能是第二皇子巴爾德羅修或第三皇子曼弗雷德。調查這兩位的話……!」

「……不,恐怕很難查出結果」

凱斯基納自語道。

「依我所見,這次的暗殺並不簡單」

「不簡單,嗎?這是指……」

看向一臉困惑的部下,凱斯基納緩緩開口。

◆◇◆

「你說,露薇爾米娜差點遭人暗殺……!?」

「是的。如今帝都上下都在談論這個話題」

這裡是第三皇子曼弗雷德的領地。

這裡是他用作據點的宅邸,在某個房間裡,曼弗雷德和在場的派係乾部們在聽到傳令兵的彙報後不約而同地感到震驚,隨後皺起眉頭。

「荒唐透頂,皇族竟然在帝都被人暗殺未遂……!」

「真是奇恥大辱!其他各國定會恥笑帝國衛兵儘是些廢物!」

「凱斯基納究竟在乾什麼……不,更重要的是究竟是哪個白癡下的手!?」

「如此情勢下,嫌疑最大的是巴爾德羅修陣營」

「那群單細胞,多此一舉!這樣民眾們豈不是更加信奉露薇爾米娜皇女了!」

乾部們毫不掩飾自己的焦躁,你一言我一語。

曼弗雷德陣營也一樣,認為領先的露薇爾米娜陣營十分礙眼。因此露薇爾米娜死了的話,狀況的確會顯著好轉。

然而陣營內也認為,使用暗殺的手段極其危險。像如今這種暗殺失敗的情況自不用說,就算成功了也是一樣。

假如暗殺露薇爾米娜成功,並讓世人得知真相的話,等同於告訴世間“巴爾德羅修和曼弗雷德是會使用殘忍手段的人,皇族即使用殘暴的方式排除異己也會被容許”。換言之,這同時損害了皇族的價值和帝國的權威。

或許該叱責巴爾德羅修陣營不明事理,也或許是因為他們下定了決心,覺得要稱帝隻能這麼做。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曼弗雷德陣營所樂見的事態。

「……斯特蘭格」

「臣在」

站在一旁的斯特蘭格往前踏出一步,迴應曼弗雷德。

斯特蘭格被曼弗雷德重用已久。他年紀輕輕就取得了政治和軍事方麵的莫大權限,周圍人對他自然抱有意見,但斯特蘭格至少在表麵上取得了旁人無法說三道四的實績。

「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就和其他諸位說的一樣,一般會認為這是巴爾德羅修陣營所為」

斯特蘭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露薇爾米娜皇女離帝位僅一步之遙。相對地,巴爾德羅修皇子的處境岌岌可危。想要逆轉局勢的話,暗殺露薇爾米娜殿下可謂是有效的手段」

「但那個巴爾德羅修會選擇暗殺這種手段嗎」

第二皇子巴爾德羅修雖然不擅長政治謀略,卻在軍事方麵得心應手、以武人身份為豪。曼弗雷德實在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會暗殺一個弱女子。

「也可以這麼想,情況窘迫到了無法保持從容的地步。或許巴爾德羅修殿下本人並無此意,但手下擅自推動了這件事情」

「……確實,我和巴爾德羅修陣營,士氣都很低落。存在失去控製的可能」

彼此都是啊。

曼弗雷德小聲唸叨了一句,隨後冷眼看向交談中的乾部們。

並不是所有派係成員都忠於派係領袖。抱有忠心的人反倒是屈指可數。他們之所以隸屬派係,為皇族出力,是因為在派係領袖登帝後能獲得權益。

圍繞帝位展開了數次交鋒,如今是露薇爾米娜獨占鼇頭。其他皇子派係的人,大多在煩惱繼續跟隨皇子是否還能獲得權益。

尤其是建立在向屬州許諾未來的自治權這一基礎上的曼弗雷德陣營。忠誠心指望不上,即便是眼前這些乾部,也時常在尋找背叛曼弗雷德、明哲保身的機會。

(……不過就我個人而言,這樣的傢夥更好操控就是了)

依靠忠誠心維繫關係是很危險的。曼弗雷德認為,利益更加簡單明瞭,容易控製。

身旁的斯特蘭格也是同樣道理。重用他不僅是看中了他的能力,還因為他的願望是故鄉威斯培的自治權,簡潔易懂。為此曼弗雷德向他許諾,登帝之後將給予威斯培自治權。隻要其他派係做不到這一點,他就不會背叛。

(哪怕我不一定會履行承諾,呢)

曼弗雷德在心裡嘟囔了一句,繼續說道。

「話又說回來,暗殺竟然失敗了,如果成功了該多好」

「這也不怪他們。帝都現在就像是露薇爾米娜皇女的庭院」

「我明白。但這不影響我對此感到惋惜」

如果暗殺成功了,局勢就會發生钜變。隻要自己從中巧妙斡旋,說不定能一口氣奪下帝位。

在主君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斯特蘭格在旁邊小聲補充了一句。

「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無法成功」

曼弗雷德聽後,一臉訝異。

「什麼意思?斯特蘭格」

「正如方纔所說,縱觀大局,自然會聯想到巴爾德羅修陣營。但是,說不定──」

◆◇◆

「暗殺露薇爾米娜……!?」

地點是巴爾德羅修領。

在自己的宅邸裡,巴爾德羅修在聽了心腹洛連西奧的報告後,不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荒唐,你們究竟在搞什麼!?」

「十分抱歉。瞞著殿下暗中推進了這個計劃……」

麵對巴爾德羅修的厲聲斥責,洛連西奧垂著腦袋。

「一切皆是為了向殿下獻上至高的皇位……請您見諒……!」

「不可饒恕!」

巴爾德羅修明顯怒火中燒。

「堂堂武人竟然使出暗殺女人這種卑劣伎倆,還失敗了!?這下我等僅存的名譽也要跟著一落千丈!」

自不用說,巴爾德羅修陣營被露薇爾米娜陣營拉開了極大的差距。在這種情況下,巴爾德羅修陣營依然維持著士氣的原因就在於身為武人的自豪。這起暗殺事件無異於給武人的自豪砍上了一刀。

「您感到生氣是理所當然的……!然而,請容臣解釋。我等的確暗中推進此計劃,但實際上,計劃並冇有失敗……!」

「胡說八道!」

巴爾德羅修伸手摸向腰邊的劍。憑藉他嫻熟的劍技,一息便足以斬下對方的首級。但劍還未來得及出鞘,洛連西奧便迅速開口道。

「臣冇有胡說八道!在安插進帝都的密諜出手前,有人搶先襲擊了露薇爾米娜殿下!受此影響,有人開始調查我等潛伏的據點,不得不中斷計劃,逃離帝都……!」

「……!」

巴爾德羅修停下了握住劍柄的手。

哪怕是暗殺未遂,也無法容忍這種計劃,但另一方麵,又無法忽視有其他勢力試圖殺害露薇爾米娜的事實。

「……其他暗殺犯,會是誰」

「尚未查清。帝都方麵也認為是我等下的手,冇有對真犯人進行調查。但依臣所見,恐怕是曼弗雷德陣營……」

正常來想的確如此。把露薇爾米娜陣營看作絆腳石的勢力,除了己方陣營以外,曼弗雷德陣營首當其衝。

但是,

「……不是曼弗雷德」

「啊……?」

巴爾德羅修無意間脫口否定。

他在出口否定後,頓時理解了這一連串騷動背後的真相。

「是這樣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怒而看向天空。視線朝向遙遠的東方,帝都格蘭茲拉爾的方向。

「還真敢做啊,露薇爾米娜……!」

◆◇◆

「冇錯,是我的自導自演!」

比了個耶~的手勢,露薇爾米娜在自己的房間裡意氣風發地宣言道。

「呀~真是順利呢。多虧我平日的努力呢,菲修」

「如果殿下指的是您平日準備的情報網的功勞的話,那麼的確如此」

輔佐露薇爾米娜的菲修•布蘭德爾作出迴應。

「如果冇有情報網,也無法這麼早就揪出巴爾德羅修陣營潛伏在帝都的密諜」

「哼哼,我待在帝都可不是什麼都冇做呢」

和皇兄們不同,露薇爾米娜冇有固有領土。因此她一直把帝都當做據點。

說是據點,實際上是寄人籬下般的處境,露薇爾米娜無法隨心所欲地支配帝都。不僅如此,帝都是帝國的心臟,理所當然地存在許多敵對派係的人,不可能隻允許露薇爾米娜許可的人自由出入。

如此一來,首先該考慮的是自身安全。為此,露薇爾米娜在皇帝駕崩後,一直致力於建立屬於她的情報網並確保身邊的護衛力量。

「而且,我也覺得他們差不多該對我動手了」

露薇爾米娜的情報網在幾周前發現了可疑人物。

暗中調查後發現對方來自巴爾德羅修陣營,她得知對方計劃暗殺自己,心生一計。

「先引發虛假的暗殺未遂事件,破壞他們原本的計劃。再泄露真暗殺犯的情報,假裝真有其事。之後追究凱斯基納的責任,影響他的中立地位……連我自己都覺得乾得不錯」

隻打算破壞暗殺計劃的話,事先通報或者抓住犯人即可。然而露薇爾米娜選擇藉此機會伏擊凱斯基納。

凱斯基納因露薇爾米娜的計謀有失體麵,為了挽回事態、洗脫外界懷疑他協助暗殺露薇爾米娜一事的汙名,不得不一邊保護好露薇爾米娜,一邊追查犯人。

但在旁人看來,凱斯基納就像是在協助露薇爾米娜。

再加上線索指向巴爾德羅修。凱斯基納出於立場,不得不抨擊巴爾德羅修。這樣一來,眾人會認為帝國宰相站到了皇女這邊。

「迄今持觀望態度的部分權貴已提出請求,希望會見露薇爾米娜殿下」

「真棒。就從這些人手中不斷獲取人才、資源還有金錢吧。啊對了,菲修,煽動民意的工作進行得如何?」

「是的。坊間本就怨聲載道,很是順利」

聞言,露薇爾米娜心滿意足地笑了。

「皇女殿下心繫帝國未來,日夜勞心勞肺,卻差點慘遭兄長殺害……民眾當然會怒上心頭。煽動這股怒火、火上澆油,我便有了起兵的正當理由和勝機」

露薇爾米娜主張和平的立場令她無法保有軍事力量。

但為了排除兩位兄長又必須用武力決出勝負。

正因如此纔有必要這麼做。露薇爾米娜必須要有一個不得不起兵,並且能讓民眾接受的正當理由。而且還需要出於這一理由聚集到她麾下的大量士兵。

當她率領這股力量討伐其皇兄之時,民眾們將會見證──大陸曆史上首位女帝的誕生。

「好了,去拿下勝利吧」

向著自身鋪設好的勝利大道,露薇爾米娜邁出腳步。

◆◇◆

「真是惡劣……!」

從凱斯基納口中得知真相,部下不禁作此評價。

「管好你的嘴巴。對方可是皇女殿下」

「遵命,不,是我多言了。可是閣下,這樣好嗎。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任由露薇爾米娜皇女拿捏……!」

「冇辦法。被她鑽了空子是我的過失」

帝國情報網外加凱斯基納的私人情報網。雖然其大部分用於帝國全土及其他各國的諜報活動,但這並不能成為看漏了潛藏在帝都的暗殺犯的理由。

「話雖如此,冇想到竟做到這種地步」

凱斯基納麵露苦笑。為人品行暫且不論,對於成長為出色政治家的皇女,他是又喜又憂。

「……會就此誕生女帝嗎」

部下的神情和聲音都透露出不安。如果是其中一位皇子獲勝,也不至於露出這種表情了吧。然而凱斯基納冇有責罰他的打算。

曆史上首位女帝。屆時,後世的曆史學家將會對此事大書特書吧,但對於生活在那個時代、那個國家的人們來說,一切充滿了未知。看到自己乘坐的船隻駛向未曾走過的航線,又有幾人能保持鎮定呢。

「帝王的統治能否光耀人間,取決於我等官僚的本領。即便是女帝也不例外。冇什麼好煩惱的。向帝國竭儘忠誠即可」

「好的……」

看到部下依然一副難以接受的模樣,凱斯基納歎了口氣,又開口道。

「而且,還不知道露薇爾米娜皇女是否能獲勝」

「可是關於此事,趨勢已經」

凱斯基納對此微微一笑。

「當你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陰影也已悄然而至」

◆◇◆

「巴爾德羅修殿下,有來客想立刻與您見麵」

「現在冇空見客!讓他等著!」

「可、可是對方說事情十萬火急」

「……在這麼忙的關頭!究竟是哪裡來的傢夥!?」

「報告、對方是……名叫艾碧思的女商人……」

◆◇◆

「曼弗雷德殿下,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好機會?這個狀況嗎?」

「是的。並且請恕臣冒昧地勞煩殿下做幾件事。嗯……首先第一件事,希望殿下寫一封信」

「無妨,但究竟要寄給誰?」

「──寄給維恩王子」

◆◇◆

「巴爾德羅修殿下也好,曼弗雷德殿下也罷,兩人不會就此放棄。當陷入走投無路的境地時,便顧不得什麼體麵了,唯有拚命抗爭」

聽完凱斯基納的話,部下不禁倒吸一口氣。三名帝位候選人鬥爭至今,一直在避免發生決定性的衝突。而如今圖窮匕見,已經冇有能束縛他們的阻礙了。

「骰子已經擲出。帝位之爭從此刻起開始走向終結。至於誰人能脫穎而出──」

凱斯基納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唯有神明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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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骰子已經擲出」意譯是“大勢已定”。

和第八卷第四章的「會議在跳舞」一樣,皆取自現實典故,故而保留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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