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羽徹 作品

第四章 血脈的一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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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章

血脈的一鱗

翻譯:二水、rekku

「最後,關於米爾塔斯也說一下吧」

前往米爾塔斯之前。

說完關於皇子們的事後作為結語,維恩這樣說著。

「西斯提奧州的都市米爾塔斯,原本是屬於第一皇子迪梅托裡歐的派係的。這是受當時西斯提奧州總督的影響」

但是,維恩這樣繼續。

「在內亂未遂後,米爾塔斯方自己提出了米爾塔斯與西方接觸的證據」

「米爾塔斯方提出的?為什麼?」

「去接觸西方是總督給出的指示,自己這邊受到威脅隻能遵從。希望能裁決總督——這就是米爾塔斯的主張」

「……」

「順便一說,除了證據以外還有一起收到他們有钜額捐款的報告。……也就是說,他們把總督當成替罪羊以逃過了責任追究」

除此之外,米爾塔斯也有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向帝國貢獻資金,以此換得了眾多權力。因此這片土地現在幾乎已經和為商人而存在的自治區冇兩樣了。

作為那份權力的象征,這個都市冇有州軍駐留。誇耀武力會成為東西兩方圓滑流通的阻礙,以此為由,米爾塔斯是由這個城市獨自配備的警備隊保護的。

都容許這樣的事了,很明顯,總督並冇有能夠介入的力量,帝國方麵想必也是清楚這點的。但帝國方麵卻並冇能就此非難米爾塔斯,因為米爾塔斯就是有這樣的力量和價值,還有帝國的那場混亂造成的波動實在很大。

「由於各方意圖,西斯提奧州總督被罷免,且由誰繼任至今未定。米爾塔斯的立場也仍然飄忽不定,目前還未屬於任何一個派係。對那些皇子們來說,米爾塔斯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想拉到自己麾下的搶手貨啊」

對米爾塔斯的居民來說,能繼續維持自身權益纔是最重要的。隻要能守住這些,無論誰成為皇帝他們都無所謂。

接下來就是打算在皇子會談期間好好看清這點了。

「這次的事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是米爾塔斯借帝國之名將眾多權貴聚集起來了。這對居住在都市中的商人們是不可錯失的一大商機,而如果那幾個皇子全都不中用的話,他們也可以藉此轉而投靠其他權貴」

「……真是讓人頭昏啊」

這些互相交錯的複雜意圖,就像是一團冇人解得開的雜亂線球。光是考慮這些就感覺腦袋要發熱了。

「順便一提,現在的納特拉很有勢頭。都市管理方的人很有可能會來接觸我們。和那幾個皇子不一樣,對於他們的接觸我們冇必要刻意拉開距離——但絕不可大意啊」

這樣說著,維恩輕撫著芙蘭亞的頭髮。

◆◇◆

然後,現在。

「請看。那邊就是作為米爾塔斯象征的中央市場」

芙蘭亞正與市長柯吉莫一起坐在搖晃的馬車中參觀米爾塔斯。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事情的發端在今早。

昨日的宴會平安無事地結束後,接下來到皇子會談有結果之前,芙蘭亞都是自由時間。正在她煩惱要怎麼度過這些時間時,柯吉莫一大早就親自過來了。

「我想若是您方便的話就帶您參觀一下都市,所以就來了」

柯吉莫是這樣說的。

當然這話不能全信。

「妮妮姆,你怎麼認為?」

「正如維恩殿下說過的,米爾塔斯會來殷勤招待我們也不奇怪。應該是想討好一下芙蘭亞殿下,同時來評估以維恩殿下為首的納特拉有多少價值吧。不過市長會直接親自過來實在是出乎意料……」

明明他應該非常繁忙的,妮妮姆小聲抱怨。

實際上,米爾塔斯與帝國的融合紀念典禮還冇有結束。

會有大量要人出席的宴會隻有第一天,但典禮本身會持續一週左右。

這是預料到背麵進行的皇子會談會糾葛不定的情況而定下的事。權貴們停留在這裡的明麵理由是紀念典禮,這是為了方便他們即使會談時間拉長也能以典禮為理由停留下來。

不過,就算比起首日規模已經縮小了,但典禮還是典禮。不難想象作為市長的柯吉莫會忙於籌備。

(然而他卻特意來了我這裡)

也就是說,這是在表現他們有這般重視與納特拉的關係。

「你覺得該怎麼做纔好?」

「對方已經這樣低姿態來接觸了,拒絕恐怕會是步壞棋。那就等同於斷言納特拉不打算與米爾塔斯建立友好關係了」

「王兄也有說過,與他們建立友好關係本身是冇有問題的對吧?」

「是的。即使冇有直接交易,光是與這裡有著親密聯絡這點就會引起大陸商人的重視。雖然在米爾塔斯定下支援哪一派後,那個派係可能會通過米爾塔斯來乾涉我們,但目前的接觸是冇問題的」

聽到妮妮姆的建議,芙蘭亞點頭。

「知道了。那麼我就做下準備,向柯吉莫市長傳達一下,請他稍等」

「明白」

於是,芙蘭亞就與柯吉莫一起去遊覽市內了。

「——不過,販賣的東西真的種類很多呢」

下了馬車,芙蘭亞與柯吉莫走在繁盛熱鬨的市場中。

當然,兩人都是要人,身後都有跟著隨從,警戒絲毫不懈怠。

「無論走到哪裡都儘是非常少見的東西,目光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

「這豐富的商品及充沛的活力正是我們米爾塔斯引以為傲的特點及象征啊」

柯吉莫的話語由心而發,眼前的光景正顯示了這一點。

例如水果、蔬菜、肉類這些食材當然到處都有,種類也非常繁多,由其加工而來的很多食品也都在販賣。

那些異國風情的編織衣物及布料,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雀躍。其他還有香辛料、石製工藝品之類的,其中還有以占卜、繪畫,或是掛有賞金的掰手腕比賽來吸引客人的地方。

「可惜的是我們地處大陸中央,無法上手海鮮類的商品。河魚和乾貨倒是有」

「這麼一說確實是……嗬嗬,我都要產生錯覺了,是不是世上所有的東西這裡都有呢」

「有朝一日我們會迎來那一天的,那就是這座城市的目標」

就在他們進行這樣的對話時,有商鋪的人向柯吉莫出聲了。

「哦哦,柯吉莫市長。今天是來視察嗎?」

「我正在帶他國的客人蔘觀。情況怎麼樣?」

「每天都忙昏頭啊。要是市場裡有賣時間的話,儘管開價我都要買」

「哈哈哈,作為商人可不能說這種話啊。如果那是商品,肯定得要先看價格情況啊」

這裡對柯吉莫來說正是主場,他一邊走著一邊毫無架子地向周圍的人搭著話,又或者是被人搭話。看這情景,就能感受到他在這裡很受人尊敬。

「咦……?」

就在芙蘭亞考慮這些時,她的視線停留在了某一家店上。

在簡單樸素的店麵前擺放著的,是幾個同樣簡單樸素,冇什麼裝飾的木盒子。尺寸各不相同,但都是單手能拿起的大小。

隻是這樣的話並不是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她所在意的是標示著的物品名。那裡寫著“機關盒”。

「小姐,歡迎光臨——啊,柯吉莫市長」

「啊啊,不用拘謹」

年輕的商人慌忙要擺正姿勢,柯吉莫伸手製止。

「這和普通的盒子不一樣嗎?」

聽到芙蘭亞詢問,商人看向柯吉莫,他輕輕點頭後,商人帶著些緊張的感覺回答了。

「是的,這個叫做機關盒。至於這麼叫的理由,您試著打開一下就能知道了」

「試著打開一下……咦?」

芙蘭亞想打開盒子,但它絲毫不動。到底應該從哪裡打開呢,芙蘭亞轉著看了看盒子,但並冇有看到像是蓋子的部分。難道這木盒子的樣子是假的,實際隻是一個木頭塊嗎?但重量很輕,輕釦一下還能聽到空洞的聲音。

「……打不開」

「其實這盒子是有機關的。像這樣動一下的話……」

商人拿起另外一個盒子。接著用手指按了盒子的側麵後,有一塊地方滑了出來。

芙蘭亞愣住了。盒子中間因剛纔因滑出一塊而空缺一部分,商人又將另一個側麵的某一塊按了進去。在這樣的步驟重複了幾次後,回過神來時那個方形的盒子形狀已經改變,其內部露了出來。

「這個就是像這樣打開的」

「哇啊……」

芙蘭亞的眼睛發亮。

「妮妮姆,剛纔的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看到了。臣也很驚訝,這是需要將木片推整契合,改變盒子的形狀才能打開的啊」

「那麼這個也是……啊,找到了。按這裡的話……」

「芙蘭亞大人,下一步大概是這裡」

側視著正摸索打開盒子的方法的少女們,柯吉莫向商人提出了疑問。

「無論看幾次這都是很棒的機關盒啊。……但是看起來好像生意不是很好啊」

「真是無顏……販賣機關盒的也不隻我這家店」

商人坦白地承認了。

「若是您不介意,能否給我一些建議呢」

「嗯……雖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身為市長也不能偏袒特定的某家店啊」

就在柯吉莫深思時,芙蘭亞抬起了頭。

「那麼,在這盒子上畫上圖案怎麼樣」

「圖案、嗎?」

「王兄有說過,販賣物品的基本就是得找到全新的需求,或是給現有的物品賦予其他價值後以價格取勝」

比如有花語還有不同石頭的象征意義這樣的東西。

贈與所愛之人的花;供奉給死者的花。有著幸福含義的石頭;會給人勇氣的石頭——這類的說法多種多樣,但這當然不是花朵和石頭自己有「我就是有這種意義的存在」這樣的主張。

也許是商人,又或許是貴族。總之就是有某些人想出了這些設定,然後讓其廣為流傳。

當然,這些含義是否能固定下來還得看那些花和石的色彩、形狀、采取時期及采取量。冇能紮根發展而被廢棄的花語石義也不少。但是像這樣賦予它們其代表的花語,原本隻是好看的花與石就成功有了新的價值。

「這個盒子的機關確實讓人驚訝,但盒子本身並冇有什麼裝飾,我覺得太可惜了。但要是裝飾弄得太奢華,價格又會變得很高吧?如果隻是在上麵畫上圖案的話,我覺得也不會把價格拉高多少」

「唔姆,那麼您覺得在上麵加上什麼樣的圖案比較好?」

「紋章或者肖像畫之類的……還有就是,我覺得如果能做成閉合的時候看著是花苞,打開後看上去是開放的花那樣的會很不錯」

原來如此,柯吉莫點了點頭。他感到這是值得一思的意見。

而商人也本就是能在中央市場開店的人,感覺也很敏銳。他似乎完全明白了芙蘭亞的意思,表情變得非常認真。

「啊,抱歉。我這樣的外行人自說自話了」

「不,哪裡哪裡。感謝您貴重的意見。雖然也不能說作為回報,這個盒子就送給您了,還請收下吧」

「誒?那個……」

芙蘭亞看向柯吉莫,他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對商人來說,天平單方麵傾斜是最糟糕的事了。若對那件物品冇有什麼不滿的話,就請將這當做交易所得收下吧」

聽到他的話,芙蘭亞略微考慮了一下後露出了微笑。

「那麼,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好的,您下次再來這個市場的話,還請務必再來本店看看」

說著商人低下頭。被他目送著,芙蘭亞他們離開了這家店。

「嗬嗬,回去之後得把這個給王兄看」

芙蘭亞心情很好地看著木盒子。

在她旁邊,柯吉莫很感興趣的說了。

「果然向外部尋求意見也是很重要的啊。給它加上圖案,說起來是很簡單的點子,但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卻完全想不到這樣的意見。本是想讓芙蘭亞王女吃驚一下才親自來帶您轉轉的,結果反而是我吃驚了啊」

「怎麼會,你說得太誇張了,柯吉莫市長」

似乎是害羞了,芙蘭亞擺著手改變話題。

「比起那個,剛剛說到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柯吉莫市長是本地出生的嗎?」

「是的。我是土生土長的米爾塔斯人。我有自信,對這片土地的愛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是這樣嗎。——這座都市能發展得這般繁榮,一定就是因為能有柯吉莫市長這樣熱愛著它的人在領導吧」

芙蘭亞也回敬著將柯吉莫捧了起來,不過,

「這不算什麼。我的這份力實在是微不足道」

柯吉莫說著搖了搖頭。

「米爾塔斯地處連接東西兩方的大陸之上,許多國家都爭奪過這片土地,這裡有著血流遍地的曆史。實際上,這裡變得能讓人安心經商也就是這幾十年內的事而已。……請看那座鐘樓」

柯吉莫指向的是位於市場深處的一座塔。隻是看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它有著悠長的曆史。塔頂有著一座大鐘。

「那是為讚頌給米爾塔斯打下基礎的某一位商人而建的塔。據傳,這位商人在以私人之財從東西方國家手中買下一時平穩後,策劃著招攬了商人們來到這裡振興城市,並將其變為生金生財之城,以此使周邊無法輕易以武力介入了」

柯吉莫繼續說著。

「當然,並不止他。許多商人跟隨著他,讓自我利益與對故土之愛並立,為此儘心儘力,正因如此纔會有現在的米爾塔斯」

說到這裡,柯吉莫注意到他在這裡這般熱切地演說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子。

「……失禮,這些冇什麼意思的事我說了這麼久」

「不,冇那回事」

芙蘭亞的這句話是發自真心地。雖然有些驚訝,但她對這些內容很感興趣。

「作為一名王族,我最近也正在學習曆史和政治。王兄也對我說過,不隻是納特拉的,也要拓展一下關於諸外國的見聞」

「原來如此,是這樣嗎。……那麼,那個也許能成為參考」

「那個是指什麼?」

「請往這邊,我們稍走一段」

芙蘭亞與妮妮姆對視了一下,歪了歪頭,然後跟上了柯吉莫。

「本來米爾塔斯作為西斯提奧州的一個城市,當然有義務要遵從西斯提奧州的法令。但是米爾塔斯位於東西兩方之間要衝,地區特殊,必須要能夠迅速應對狀況變化才行。因此,作為米爾塔斯獨自的統治機關,我們取得了采用兩個議會的權限,這點得到了帝國的許可」

絕不會將以錢買權之類的事說出口,柯吉莫邊說邊走。

「議會、嗎?」

「是的。其中一個是由市民選出和市長及輔佐市長的議員。這些成員聚集起來討論關於城市運營的問題,這是議員議會」

是這樣啊,芙蘭亞理解了。在納特拉也有權貴及官吏聚集,日夜談論國政。就與那個相似,芙蘭亞很容易就想象出來了。但據柯吉莫所說,米爾塔斯有著兩個議會。

「那麼另一個議會是?」

「還是直接讓您看一看更好明白吧。就在那邊」

柯吉莫的目的地似乎是寫著“議事堂”的高大建築。

穿過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那扇門,一行人進入內部。接著,

「————」

首先感覺到的就是強烈的熱氣。

接著就是四麵八方各處交錯的無數意見。

這些的源頭,正是會場中的那數十人。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嚴肅認真,有時出聲發言,有時拿筆在手邊的資料上記錄內容。

「這是……」

在吃驚的芙蘭亞旁邊,柯吉莫說了。

「商人的都市,應該由商人來領導……這樣的風潮在米爾塔斯非常強烈。考慮到一條都市政策就會改變商業買賣的風向,這也是當然的。但讓所有人都成為議員又不現實。因此我們就發起了這個市民都能自由參加,能夠談論政策的場所,也就是市民議會」

「市民議會……那、那麼,那些人全都是市民嗎?」

「是的。在這裡經過協議的內容會被提上議員議會討論,幫助決定政策。因此所有人都很認真」

對芙蘭亞來說這是十分具有衝擊性的光景。

她是在王政國家出生的王女。所謂政治,是王侯貴族這些被選出來的人所擔負的事,這對她而言是常識。市井之民參與政治,在談是對是錯之前,她根本就冇有想到過這種事。

「不過話是這麼說……嗯,現在談論的議題是關於城市的水路工程啊。非常抱歉,雖然特意請您來了,但聽這些還是太無聊了吧。我再帶您去彆處走走」

「不必」

芙蘭亞打斷了柯吉莫的提案。

「不必,就在這裡就好,當然,我是說如果身為他國人的我可以在這裡旁聽的話」

「……」

柯吉莫感覺自己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個麼……市民議會是廣為開放的,所以冇有問題」

「那麼就請容我旁聽」

這時,芙蘭亞心中抱有的絕非是感到稀奇的想法。

她隻是被市民議會這一她完全未知的價值觀吸引住了興趣。

明明隻是如此,她那專注觀望議會情況的姿態,卻讓長年治理這座城市的柯吉莫感覺到了某種不明的魄力。

(這個少女……)

接下來,就在身旁的柯吉莫的注視中,芙蘭亞一直在議事堂停留到議論最終得出結論。

◆◇◆

那一天,柯吉莫回到宅邸時已經是深夜了。

他的側臉透出了疲勞。即使對此有所自覺,柯吉莫也冇有去往寢室,而是去了事務室。因為他還有事要做。

「歡迎回來,柯吉莫大人」

「嗯,辛苦了」

他的部下在事務室等著他。從部下那裡接過檔案,坐到椅子上,接著柯吉莫收住了表情。

「報告一下吧」

「是。首先,本日慶典這邊順利進行結束了」

柯吉莫今天一整天都在陪著芙蘭亞。當然,典禮方麵的事情就交給部下去做了,這邊似乎冇出什麼問題。

「但是,警備隊與受邀客人的私兵之間發生了幾起糾紛。雖然都當場抑製住了,但警備隊似乎非常緊繃」

「畢竟是聚集了這麼多權貴的慶典,他們會緊繃也是很正常的,不過自身成為紛爭源頭可就本末倒置了啊……和警備隊長談一下吧」

「是。恕屬下僭越,屬下也做出這判斷,已經安排好會談準備了。另外,慶典方麵的事前準備也已完畢,即使市長不在也能維持運轉,您……」

「負責人連日不在傳出去也會很不好聽的,明天那邊我也會出席」

「是,那麼我就此進行安排」

迴應之後,進入下個議題。

「關於芙蘭亞王女,明日之後也與今日同樣安排人員過去嗎?」

「冇有那個必要。過度乾涉反而會引起不滿。而且,就今天我已經差不多把握她的為人了」

「市長真是厲害。如何,納特拉的王女」

唔姆,柯吉莫這樣停頓了一下,然後一邊考慮一邊說了。

「有受到相應的教育。成長的話,可能成藥也可能成毒。但目前還冇有超出出身良好的鄉下小姑孃的範疇」

說到這裡,“但是”,柯吉莫繼續。

「總感覺,還有不見底的部分」

「如果是那個王子的話姑且不論,您是指那位妹妹嗎?」

「若要說是我想太多,我倒也冇法否認啊」

總之,順利和王女建立起聯絡,作為成果已經不錯了。目前這樣就足夠了吧。

畢竟現在比起考慮她的事情,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關注。

「——那麼,皇子會談那邊怎麼樣了?」

所有身在此處的權貴們都屏息觀望著這個會談,柯吉莫也不例外。為了哪怕能早一秒得到情報,他們都想儘了所有方法。

「是,關於這件事——」

接著,部下傳達了今日會談的結果。

◆◇◆

「夠了,真是可恨!」

充滿怒氣的喊聲響徹房間。

聲音的主人是第一皇子迪梅托裡歐。這裡是他逗留期間所在的宅邸,在他身旁的部下因為主君的怒火而瑟瑟發抖。

「殿、殿下,希望您能平息一下怒火……」

部下試圖勸誡迪梅托裡歐,然而隻是火上澆油。

「你算什麼!你以為我是誰!我是安斯沃多帝國的第一皇子迪梅托裡歐!流淌這個大路上最為偉大的皇帝之血的男人!就憑你小子也敢對我指指點點!?」

「豈、豈敢……!請您原諒……!」

迪梅托裡歐瞥了眼急忙跪倒在地的部下,咂了咂舌,情緒高漲地大喊道。

「繼昨天之後今天也這樣!結果還是冇有任何進展!」

慶典開始後的第二天晚上。皇子會談也進行到了第二輪。

然而內容和第一輪一樣,談判破裂。

話雖如此,但如果像維恩那般有眼力的人,一定能預料到這種局麵。

「不懂分寸的愚弟們!竟然忽視我,爭奪帝位,萬死難辭其咎,為何不明白!」

迪梅托裡歐對自己成為皇帝一事堅信不疑。他確信自己擁有這個權利。

然而第二、第三皇子也和他抱有同等程度的野心。但三位皇子缺乏必勝的一招,各個派係的力量又勢均力敵,無法得出結論。

露薇爾米娜擁有打破這個平衡的力量,備受期待。然而她始終充當著主持人的角色,並冇有表示要和某一方合作。

(這樣下去,可能直到結束都得不出結果)

迪梅托裡歐抱有不安也是理所當然的。聚集了這麼多有能之士,還對外表示會通過會談解決問題,結果卻拿不出任何成果的話,國內上下將會多麼失望啊。

「……愚弟們的周邊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快報告!」

「遵、遵命!」

如果不能通過當事人之間的協商解決問題,那就拆散支援他們的派係。為此需要的是情報,迪梅托裡歐為了監視有能之士,在米爾塔斯安插了許多手下。──當然,第二皇子和第三皇子也一定派出了他們的手下。

「各自的陣營冇有太大變化。都致力於鞏固第一天拉攏到有能之士……」

「就這些?一點用都冇有!難道冇有可以用來擊垮他們的情報嗎!?」

「這個……」

部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急忙展開思考,苦澀地擠出話語。

「對、對了,雖然這件事和皇子們無關,但接到報告說,柯吉莫市長親自接見納特拉王女,併爲其介紹了這座城市」

「什麼……!?」

迪梅托裡歐十分厭惡柯吉莫和米爾塔斯──不,甚至可以說是憎恨。

因為米爾塔斯原本屬於迪梅托裡歐的派係。然而因為在之前的內亂未遂事件中暗通西方,一見形勢不對便將責任推卸給了總督。

結果現在還裝作中立,聚集皇子們,若無其事地評判哪邊會贏。簡直是缺乏倫理、道德、品格的無恥之徒的巢穴,這裡令迪梅托裡歐非常反胃。在慶典上甚至好幾次想要折斷柯吉莫的首級。

那個柯吉莫竟然接見了納特拉王女。

迪梅托裡歐毫不顧忌地表露不快。

「那個老傢夥!竟然無視我,討好納特拉,年老昏聵了吧!」

而且他把矛頭對準了納特拉。

「納特拉也一樣!竟然讓一個小姑娘前來參加決定下任皇帝的重要大事,要羞辱我也得有個限度!甚至忘記同盟國的恩情,向露薇爾米娜獻媚,勾結柯吉莫!」

迪梅托裡歐把手邊的東西砸到牆上發泄。

不順心。無論是弟弟妹妹還是柯吉莫又或是這座城市,一切都不順心。自己本應該沐浴所有人的讚美,成為做什麼都會被原諒的皇帝,為何會遭到如此輕視。

愈發積攢的焦躁開始尋求發泄口,此時迪梅托裡歐靈光一閃。

「……愚弟們冇有接觸納特拉的小姑娘嗎?」

「是、是的。目前隻有柯吉莫市長接觸了……恐怕,其他皇子們認為納特拉已經加入露薇爾米娜大人的派係,難以籠絡」

「也就是說那兩人不會插手……」

迪梅托裡歐的嘴角不懷好意地上揚。

「隻是威脅一下就可以了。派手下襲擊納特拉的小姑娘」

「什」

部下聽完睜大雙眼。

然而迪梅托裡歐得意洋洋,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

「那種程度的小姑娘,光是這樣就得哭著回國了。還能給礙眼的柯吉莫臉上抹黑,狂妄的露薇爾米娜也會因此失去一個後盾。哈哈哈,不愧是我,真是個好主意」

「殿、殿下,如今這座城市裡停留著各國的有能之士,眼目眾多。要是這種行為暴露的話,殿下的立場將會岌岌可危……!」

「你們的任務就是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可是!」

「囉嗦!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迪梅托裡歐加大音量。已經不管旁人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決定了。

「……遵命。立馬安排」

部下隻好露出沉痛的表情跪倒在地。

◆◇◆

另一方麵,此時。

「──列貝提亞教有何動靜?」

維恩聽完萊文的報告,目光銳利。

「是的,他們正在各國行動。詳細不明,大概企圖對米爾塔斯進行乾涉」

「……哪怕行動再快,起碼入夏之前無法行動」

今天春天,在卡巴利努王國舉行選聖會議的時候,選聖候的其中一人,卡巴利努王遭到暗殺。

這件事給西側,尤其給予列貝提亞教關係密切的國家帶來了巨大的混亂,在這場風波平息前,列貝提亞教不會有所行動。包含維恩在內的各種首腦都是這麼認為的。

實際上,之所以決定在這個時候召開皇子會談,也是由於帝國判斷現在不容易遭到西方乾涉。──然而,列貝提亞教一反常態地采取了行動。

「要向使節團發出回國文書嗎?」

「……」

毫無疑問,列貝提亞教想要采取行動會受到一定阻力。哪怕打算乾涉米爾塔斯,應該也弄不出太大動靜。

(比較現實的做法是派出使節團,嗎……?)

畢竟是米爾塔斯,隻要願意給錢,一定會欣然接受西邊的使節團。然後在皇子會談期間采取某種行動,這並非不可能。

既然要行動,那就一定是打算取得某些成果。芙蘭亞如果被牽扯其中,能夠處理得來嗎。

維恩思考了很久,說道。

「──好,決定了」

◆◇◆

人的心絃究竟在哪個位置呢。

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驗吧。因為偶然的契機,突然感到喜悅或悲傷。既然自己的心絃都會不經意間地被觸動,那麼其他人的心絃就更加難以預料了。

正因如此,妮妮姆很是煩惱。

(究竟是怎麼了……)

在妮妮姆視線前方的,是坐在椅子上的芙蘭亞。

她們現在在議事堂。自從前幾天柯吉莫介紹了這個地方後,芙蘭亞便連日前往議事堂。

要說她為什麼這麼做的話,是因為想要旁聽市民議會。

簡單地說,芙蘭亞迷上了議會。

「可是,真的很有趣哦?」

這是芙蘭亞的說法。

即便是妮妮姆也完全冇想到芙蘭亞會如此沉迷議會。

不過,芙蘭亞的公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對於關心國政的她來說,旁聽議會應該能成為參考。作為逗留期間打發時間的方式,十分具有意義。

此外,參與議會的市民們對純樸可愛的芙蘭亞十分親切。不僅如此,在群情激昂的議事堂內,芙蘭亞那不加打擾地認真傾聽的身影彷彿像是一劑清涼劑。

那麼妮妮姆到底在煩惱什麼呢,她覺得芙蘭亞太認真了。

「……妮妮姆,芙蘭亞又變成那個樣子了」

「嗯,我知道」

妮妮姆和那那吉,在兩名隨從的保護下,芙蘭亞注視著站在台上的人。目不轉睛、全神貫注、絲毫不動──猶如一尊雕像。似乎像是打算把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烙印在眼裡。

集中力非比尋常。妮妮姆從未見過芙蘭亞的這副模樣。她在國內時,總是開朗、聰慧,但也隻是名普通的少女。

第一次訪問外國。出席慶典。緊張和失敗,反省和上進心。還有名為市民議會的異文化帶來的精神衝擊。各種要素彙集在一起,使得芙蘭亞大幅成長。

「放著不管好嗎?」

「……我也在煩惱這個,先暫時觀望一下吧。我不想妨礙殿下的成長。但如果情況不對,我會強行讓她回國。這樣就好吧?」

「我知道了」

那那吉隻說了一句,又藏回了暗處。

妮妮姆注視著芙蘭亞的側臉,一聲歎息。

(果然是維恩的妹妹呢……)

通過這個經驗,她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呢。

妮妮姆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

◆◇◆

議會在深夜解散。

「呼──……」

芙蘭亞坐在搖晃著的返回宅邸的馬車上。她已經睡著,靠在旁邊的妮妮姆身上。

這也難怪。溫柔地梳理芙蘭亞的頭髮,妮妮姆心想到。在議會召開期間,她的注意力從未中斷過。如此全身心的投入,身心自然會感到疲勞。

話雖如此,如果她打算繼續這麼對待自己的身體,有必要勸誡她一聲。雖然要阻止熱衷於某件事的人很辛苦,但這也是臣子的責任。

「──妮妮姆」

這時,身旁傳來那那吉的聲音。為了不吵醒芙蘭亞,他放低了音量。

「有好幾人在跟蹤我們」

妮妮姆歪了歪頭。因為是半夜,並且芙蘭亞正在睡覺,所以馬車走得很緩慢。如果打算跟蹤的話,光憑腳力就能追上。

「和之前的監視不同嗎?」

「不清楚,從距離上看,對方似乎並不滿足於監視」

打算等待時機發起襲擊嗎。

麵對突如其來的威脅,妮妮姆的雙瞳像是燃燒著火焰。

「恐怕有人在前方的道路上佈下陷阱,準備夾擊我們。走其他路線回宅邸」

「那些跟蹤的人呢?」

「我來處理。冇必要讓馬車加速。馬上就能解決,而且我不希望弄醒芙蘭亞。妮妮姆幫忙警戒其他伏兵」

“我去去就回”,那那吉說道。

他像在夜晚散步一樣從容淡定,打開了馬車的車門。

從皇子迪梅托裡歐那裡接到密令的五名刺客趁著夜色跟蹤馬車。

他們的任務是襲擊納特拉王女芙蘭亞。

要在各國有能之士聚集的城市犯下罪刑。必須不讓任何人注意到,悄無聲息地行動。雖然很晃盪,但卻無法違抗迪梅托裡歐的命令。

理所當然地,宅邸戒備森嚴,不可能在不被髮現的情況下潛入進去。因此,根據芙蘭亞王女頻繁出入議事堂的情報,製訂了在她回去的路上發起襲擊的計劃。

在她返程的路線上設下陷阱,祈禱王女會在行人稀少的半夜回過宅邸。雖然這個計劃極其缺乏確定性,但上天卻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快要到預定地點了)

用設下的陷阱停住馬的腳步,在混亂之時強行突襲。之後再殺掉兩三名護衛,威脅王女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之後隻需迅速逃離即可。

他們抱著這樣的想法,然而此時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態。馬車冇有走那條佈下了陷阱的道路。

(唔……)

這是在缺乏情報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對方會采取意料之外的行動實屬無奈。令人在意的是,選擇其他道路是偶然嗎,還是察覺到有人跟蹤了。

(馬車的行進速度冇有變化……看來是偶然)

(怎麼辦?先撤退嗎?)

(不,很難找到其他機會了。就我們幾個發起攻擊──)

這時,注視著前麵馬車的一名刺客注意到了。

在月光和篝火的照耀下,馬車上浮現某個輪廓。

(那──是──)

在黑暗中冰冷地浮現出兩個紅點。

大腦剛反應過來這是人的雙眼。

白色的身影便來到了他的眼前。

「什────!?」

鮮血四濺。

一名同伴頭部流血,並倒在地上。他的表情像是完全冇弄清發生了什麼。

「散開!」

有人急忙出聲,不愧是刺客,有三人立刻做出了反應。

然而對手的行動卻更為高明。迅速後退的其中一人被白色身影纏上,瞬間被砍倒在地。

「不可能……」

超乎想象的事態令刺客們啞然無語。他們作為迪梅托裡歐的棋子,多次暗中活動,實力毋容置疑。看準護衛的空隙,成功暗殺要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兩名同伴竟然在數秒內被殺。而且在他們的屍體旁邊的是一名少年,還是個孩子。

他們不知道少年名叫那那吉。但毋容置疑的是,眼前的少年有著非同尋常的身手。

(在這麼下去會讓馬車逃掉……!可是……!)

視線一旦從那位少年身上移開,自己就會死。

這不是預想。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分說的濃厚的死亡氣息。

「我隻問一遍」

這時,有著少年身形的死神靜靜地開口道。

「是誰的指示?」

誰也冇回答他。那那吉從一開始就冇抱有期待。看來隻是浪費時間啊,他歎了口氣──隨後全員一齊行動。

一個人向他揮劍,另一個人從旁邊發起突刺。然而那那吉隻是微微轉了下身子,便迴避了來自縱橫方向的攻擊。

於是第三人趁機扔出暗器。那那吉調整姿勢,用手中的小刀擊落暗器,認為這是個好機會的刺客們發起追擊。

然而這是那那吉的陷阱。他故意倒在地上,出其不意地劃破接近的兩名刺客的腿。兩名刺客大叫一聲,膝蓋跪地,那那吉毫不留情地用刀刺向了刺客的脖子。

這一瞬間,第三名刺客從兩名刺客的身後發起斬擊。

(就是現在!)

完美的時機。拔刀橫斬,連著同伴和那那吉一起一刀兩斷。

本應如此。

「什──」

冇有擊中的手感。刺客發現同伴們的屍體背後空無一物。

為何,藏到哪裡去了──他帶著疑問四處張望,於是看見了。

自己剛纔揮出的劍。

少年正站在劍上。

「……可惡的怪物」

「你們打算出手的,是那頭怪物的逆鱗」

那那吉的小刀無聲一閃。

「殿下,回到了」

「……呼呀?」

妮妮姆溫柔地搖醒芙蘭亞。芙蘭亞醒過來,環顧四周。還在馬車內,外麵能看見逗留用的宅邸。

「看來您相當疲憊呢。立馬為您準備床鋪」

看來自己睡著了。雖說身邊有妮妮姆,但也太過放鬆了。

她看了看先下馬車的妮妮姆,接著檢查自己是不是睡相不好,摸了摸臉頰和頭髮,隨後突然睜大雙眼。因為她發現那那吉坐在對麵。

「哇……那、那那吉!?」

「嗯?」

看向一臉驚訝的芙蘭亞,那那吉歪了歪頭。

仔細一想,負責護衛的他會在馬車裡理所當然。但是,護衛歸護衛,也就是說自己在男孩子麵前暴露了睡臉。對於這個年紀的女生來說,可謂是一場意外。

「怎麼了?」

似乎無法理解芙蘭亞遮住臉的意義,那那吉十分困惑。

「唔、唔唔,冇什麼……不,等等」

也有可能那那吉一直眺望著馬車外麵。作為一名少女應該確認一下。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睡臉。

「啊,我問你哦,那那吉,那個……在移動的時候,有、有冇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芙蘭亞一邊通過指縫窺視那那吉,一邊戰戰兢兢地問道。

他想了一會兒,回答道,

「不,什麼都冇看到」

聽到他這個回答,她安心地微微一笑。

芙蘭亞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回到房間,用鏡子確認自己的臉。

◆◇◆

「──你說什麼?」

聽完部下的報告,迪梅托裡歐憤怒得嘴唇都在顫抖。

「你剛纔說,失敗了?」

「是的……」

迪梅托裡歐的樣子彷彿像是快要破裂的雷雲。部下邊祈禱自己不要死在雷霆下,邊開口道。

「襲擊馬車的五名手下全部死亡,經確認,芙蘭亞王女依舊待在宅邸中……」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彆動隊設下陷阱等待,然而跟蹤馬車的那五人遲遲冇有發回聯絡,於是以為發生了不測事態開始進行搜尋,最後發現了同伴死在了冇有佈下陷阱的其他道路上。在城市的警衛隊發現屍體前進行回收,撤退了。

「……也就是說,五個人連一個小姑娘都威脅不了,還被反殺,是這個意思嗎?」

部下冇有點頭,一臉苦澀地說道。

「……所幸城市警衛隊冇有察覺。屍體已經回收了,我方應該不會被人批判。所以──」

「……再來一次」

迪梅托裡歐發出冰冷而充滿憤怒的聲音。

「您的意思是?」

「再襲擊一次。這次一定要……不,光是威脅還不夠,我不在乎你們用什麼手段,給我把那個小姑娘殺了!」

部下不禁瞪大雙眼。

「請、請您三思!既然發生了襲擊,芙蘭亞王女身邊的警備應該更加森嚴了!完成任務的可能性以及事蹟敗露的危險性和第一次襲擊不可相提並論!即便襲擊順利,同盟國的王族死在帝國領內的事故將會損害帝國的威信!」

「那又怎樣!諸國要是敢因為這點小事動用武力,等我當上了皇帝,自然會把他們滅掉!」「唯有此事望您三思!請您想清楚!一旦邀請過來的要人死亡,皇子會談將無以為繼!如此一來殿下登上帝位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延後……!」

「呶,唔唔唔唔……!」

迪梅托裡歐咬緊牙關。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如此不順。自己是帝國的第一皇子。不久後將成為皇帝的男人。為什麼為這些垃圾而煩惱。

要是他能徹底忘記這些煩惱,迪梅托裡歐至少能贏得作為皇子的人望,登上帝位也說不定。

然而他做不到這一點。他無法容忍滾到腳下的石子,不擊潰對方,確立自己的優勢地位,他便無法安心。迪梅托裡歐就是這樣的性格,連他自己也無能為力。

所以他在想。是不是還有其他方法。能夠折磨那個小姑孃的方法。

然後,

「……不是有嗎」

充滿惡意的迪梅托裡歐想到了一個手段。

◆◇◆

「襲擊馬車,嗎」

那那吉反殺五次刺客後的第二天。

露薇爾米娜來到芙蘭亞逗留的宅邸,和妮妮姆在房間中麵對麵交談。

名義上是芙蘭亞和露薇爾米娜的第二次茶會。由於第一次是在露薇爾米娜的宅邸,所以這次換芙蘭亞招待她。

在芙蘭亞準備就緒之前的短暫時間裡,妮妮姆以接待皇女的形式,與露薇爾米娜密談。

「老實說,你覺得是誰乾的?」

「我想想……可能是某位皇子吧。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

露薇爾米娜無法確信是否真的發生了襲擊。也有可能是妮妮姆打算用假情報擾亂自己。因此,她纔會說“如果是事實的話”。

「冬季是納特拉加入了我的派係,看起來像是這樣,大概是這方麵的理由吧」

「嗯,這樣比較合理」

關於昨晚的襲擊,妮妮姆私下也在調查。危害芙蘭亞能夠獲益的人,果然隻有皇子們了。為了阻止露薇爾米娜派係壯大的勢頭,行使武力並不奇怪。

「知道是三人中的哪一人了嗎?」

「缺乏可靠的材料。第一皇子缺乏想象力,第二皇子天性大膽,第三皇子對自己堅信不疑,三人都有可能采取這種大膽的行動」

「真是棘手……」

目前還冇有向芙蘭亞報告遇襲一事。因為他們認為這會讓芙蘭亞感到害怕。但是這建立在事態會就此平息的前提之上。

「你認為會遭遇第二、第三次襲擊嗎?」

「一般不會這麼想吧。最初的襲擊就冒著很大風險了,而且刺客還遭到反殺不是嗎?能夠暗中行事的棋子可冇有這麼好培養,對方應當蒙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失。如果是我,一定選擇收手」

露薇爾米娜微微一笑。

「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見解。兄長們現在想的事,我根本不懂」

「…………」

如果還會遭遇襲擊的話,必須儘早考慮回國了。雖然很想見證皇子會談的結果,但芙蘭亞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如果皇子會談能得出結論,現在就能馬上回國了」

妮妮姆責備地看向露薇爾米娜。皇子們應該談過很多次了,但是至今都冇有得出結果。城市的每個人都明白會談陷入了困局。

「你很在意會談進展如何嗎?很在意吧?是嗎是嗎,很在意呢!呀,真是可惜,要是你接受了我的提議,現在就能告訴你進展到哪個階段了呢!……啊,等等,暫停!禁止使用關節技!我是皇女,皇女殿下!」

「恕我僭越,哪怕關係再怎麼親密也當重視禮儀」

「這句話應該由被用了關節技的我對妮妮姆說……!」

總而言之,現在隻能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

逗留城市的利益和危險性。時刻注意天秤的兩段,如果傾向危險性,立刻動身回國。妮妮姆在心中下定決心。

此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打擾了,妮妮姆大人」

進來的是隨從的女官。本以為是芙蘭亞王女做好了準備,可妮妮姆發現女官的臉上有著困惑和不安,於是她走到女官身邊。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是、是的,其實……」

女官低聲說道。

妮妮姆驚訝地瞪大雙眼。

「迪梅托裡歐王子來訪宅邸……!?」

立刻準備好了會談的席位。

畢竟對方是帝國的皇子。不能因為對方不請自來就趕跑他。

幸運的是,為了迎接露薇爾米娜做好了接待的準備。所以冇花多少時間,芙蘭亞便出來迎接了迪梅托裡歐。

隻不過,芙蘭亞和迪梅托裡歐的位置旁還混入了第三者。她就是已等候多時的露薇爾米娜。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露薇爾米娜」

這是迪梅托裡歐進到房間後的第一句話。

「就算您問我為什麼」

回看瞪視著自己的迪梅托裡歐,先坐在位子上的露薇爾米娜聳了聳肩。

「我隻是來和芙蘭亞王女享受愉快的茶會罷了。反倒是兄長橫插一腳。冇有任何預兆地跑來拜訪,有些缺乏常識吧?」

「你說什麼……!?」

皇子和皇女之間火花四濺。芙蘭亞提心吊膽地阻止他們。

「我不介意,請不必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迪梅托裡歐王子,您今日前來是有何有要事嗎?」

被問到正題,迪梅托裡歐不悅地收回看向露薇爾米娜的視線。

「……今天來拜訪不為彆的,而是為了向納特拉帶來一個提案」

「提案,嗎?究竟是……」

芙蘭亞悄悄地看向身旁的妮妮姆,妮妮姆也表示毫無頭緒。露薇爾米娜也是同樣的反應,期待迪梅托裡歐會說什麼。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迪梅托裡歐宣言道。

「──我想迎娶芙蘭亞王女」

除了迪梅托裡歐,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哈?”的表情。

芙蘭亞麵色僵硬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想到或許是聽錯了,於是問道。

「我……迎娶……我嗎?」

「正是如此」

看來冇有聽錯。芙蘭亞震驚的同時,繼續說道。

「那個,呃……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前幾天的慶典上說了些淺薄的話」

大概是事先考慮了會被問到的內容,有所準備。迪梅托裡歐的回答非常流暢。

「在這個動亂的時代,我們帝國和納特拉的同盟十分重要,為了進一步鞏固我們之間的聯絡,我決定出一份力」

「………………」

道理說得通。雖然說得通,但未免太過突然。

(這應該是有其他目的吧……?)

(十有**存在其他目的)

芙蘭亞和妮妮姆用眼神交換意見。尤其是妮妮姆,正因為她知曉先前的襲擊事件,所以考慮得更多。

(突然的來訪和求婚……讓人聯想到之前的襲擊呢)

恐怕迪梅托裡歐就是指使襲擊的犯人。

目的在於破壞納特拉和露薇爾米娜的關係。

然而襲擊被那那吉阻止了,所以這次打算用聯姻的手段,讓納特拉遠離露薇爾米娜的派係。妮妮姆是這麼推測的。

但是,坐在一旁的露薇爾米娜卻有不同感想。

(總感覺不懷好意啊……)

露薇爾米娜從小時候起就很瞭解迪梅托裡歐。正因如此,她難以想象迪梅托裡歐單純因為政治原因采取這種大膽的行動。

並且真相也正如露薇爾米娜所料。

(迎娶為妻,也就意味著成了我的所有物。不管怎麼折磨她,都冇人能責備我)

是的,政治利益隻是附帶品。他隻是想報複讓自己蒙羞的芙蘭亞。正是這種陰暗的情緒推動著迪梅托裡歐。

(膽敢礙事的話,裝作病死或是事故死就好了)

如果維恩王子因此發怒並舉起反旗,便有了光明正大擊潰納特拉的理由。

(區區維恩,終究隻是靠運氣成名的小人物。隻要取下他的腦袋,世間的愚民們便會明白真正應該被評價的是誰)

迪梅托裡歐腦中浮現出美好的未來預想。所有讚譽都是屬於自己的喜悅。使之成為現實的第一部,就是這場聯姻。

「……迪梅托裡歐皇子的心情,我理解了」

另一方麵,芙蘭亞拚命地思考著。

「我衷心感謝您著眼於兩國關係的提議」

芙蘭亞是王族。她知道自己遲早會因為政治原因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哪怕那一天真的到來,她也不會猶豫,更不打算拒絕。

但是,芙蘭亞要嫁到哪裡,必須由父王或攝政的兄長與重臣商量之後做出決定,自己並不好擅自做出判斷。

「這件事我會傳回傳本國,協商之後再給您答覆」

因此,芙蘭亞也隻能這樣回答。從客觀上將,這一應對十分合理。

但是迪梅托裡歐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

「不,我想立刻得到答覆」

「什……」

「為了集中在皇子會談上,我不想抱有多餘的雜念」

明明是自己帶來的提案,真是強人所難。

露薇爾米娜不禁插嘴道。

「王兄,這再怎麼說也太勉強了」

「我冇跟你說話!」

迪梅托裡歐語氣強硬,牽製露薇爾米娜。在一旁聽著的芙蘭亞肩膀微微顫抖。

而迪梅托裡歐則以咄咄逼人的氣勢將目光投向芙蘭亞。

「很明顯,聯姻有利於彼此的國家。冇有猶豫的理由。不是嗎?」

妮妮姆暗道不妙。要是事情傳回本國,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和遭到妨害。所以迪梅托裡歐纔打算在這裡強行通過提案。然而在這裡選擇接受提案是在太過危險。

(芙蘭亞殿下……!)

妮妮姆用視線提醒芙蘭亞,不要被他的氣勢所壓倒。

但芙蘭亞此時根本冇有餘力顧及妮妮姆。她被迪梅托裡歐的氣勢壓倒了。這也難怪,一個大人竟然威脅年僅十多歲的少女。

(怎、怎麼辦……該怎麼做……)

不安和恐懼湧上心頭,交織在一起。支撐芙蘭亞的,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輕易點頭同意的理性。

「回答我,芙蘭亞王女!」

像是在逼迫她一樣,迪梅托裡歐提高音量。

「既然維恩王子不在此地,做出決定的應該是王女本人!」

「───」

這時,芙蘭亞有如中了雷擊,嚇了一跳。

迪梅托裡歐認為,這句話是把她逼入絕境的藉口。

但是他卻不知道。這句話對於芙蘭亞而言有如上天的保佑。

(……是啊,我是代替王兄來到了這裡)

這時尊敬的哥哥委托給自己的任務。

這麼一想,原本被嚇得發冷的身體開始逐漸恢複溫度,陷入混亂的思考也逐漸恢複冷靜。

(而且,王兄應該經常克服這種重壓……)

回想起來吧,再現出來吧。

王兄克服這種狀況時的做法。

(冇錯,王兄的話,一定會在這種時候──)

呼。

芙蘭亞麵露微笑。

「唔……」

迪梅托裡歐有些緊張。平凡無奇的少女的微笑。明明應該是這樣,卻不知為何像是被厚厚的牆壁彈了回來。

「我可以理解皇子的處境。但是,王族的婚姻涉及國政。不是我這般年紀尚輕的王女可以決定的」

「你、你說什麼……!?」

語氣平淡,絲毫感覺不出剛纔的膽怯。

不僅如此,芙蘭亞自己也感到驚訝,她甚至能冷靜地觀察迪梅托裡歐。

(是啊,在議事堂也看過這種場景)

經常前去的市民議會。親眼目睹的多場演說。什麼樣的肢體動作能夠吸引人們的注目。什麼樣的說法方式容易讓人接受。演講者在想什麼,又想傳達什麼呢。

隻要想起這段短暫卻又富有收穫的經驗,便不難從迪梅托裡歐的行為中看穿他的意圖和想法。

(我能明白。這個人的焦慮和困惑)

迪梅托裡歐確實抱有這樣的情緒。畢竟快要被自己壓垮的少女,突然像是堅定了決心一般,振作起來了。他自然無從得知,是他親口喚醒了這名少女。

同樣對芙蘭亞的變化感到驚訝的,還有妮妮姆和露薇爾米娜。

(該不會是在緊要關頭……)

(參加慶典後竟然成長了這麼多。不愧是維恩的妹妹)

兩人各自抱著不同的感慨。這也說明瞭芙蘭亞的變化如此具有戲劇性。

「……你還是不打算作出答覆啊」

芙蘭亞感覺到迪梅托裡歐的怒火正在上升。

身為皇子的自己提出聯姻的要求,自然應該欣然接受。迪梅托裡歐根本冇有想過拒絕或是保留答覆的情況。正因如此,迪梅托裡歐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我的未婚妻候補還有很多人。我在這麼多人中選中了王女,親自拜訪提出聯姻,展示了我的誠意。你難道在蔑視我嗎……!」

如烈火般憤怒的眼神和強烈的話語集中到芙蘭亞身上。

「蔑視什麼的。這件大事與納特拉和帝國密切相關。我確信,深刻並慎重地進行協商,纔是我方所能表現出來的最大誠意」

但是他的怒火遠不足以擊垮現在的芙蘭亞。

(迪梅托裡歐已經失去勝算了)

旁觀的露薇爾米娜作出判斷。她接著開口道。

「王兄,已經夠了吧。再這麼問下去,結論也不會有所改變」

露薇爾米娜向冇有台階可下的迪梅托裡歐提供幫助。當然,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不想再看這麼毫無意義的爭吵了。

「你給我閉嘴!」

迪梅托裡歐捨棄了露薇爾米娜的幫助、

「這是我和芙蘭亞王女,乃至納特拉的會談!局外人不要插嘴!」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露薇爾米娜也隻好閉嘴。

於是迪梅托裡歐瞪視芙蘭亞。

「好吧,既然受到這樣的屈辱,我也有我的打算!等我當上了皇帝,彆指望我會像以前那樣對待納特拉這等小國」

這相當於宣佈在今後廢除同盟。這麼重要的大事,迪梅托裡歐竟然感情用事,芙蘭亞不禁嚇了一跳。

「哼,現在知道害怕了!?但是已經晚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就在此時。

發生了一件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的事情。

「──既然事關納特拉,請容我參與其中」

房門猛地被打開了。

房間裡的眾人停止行動,睜大了雙眼。

當然了。因為出現在門後的,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物。

「初次見麵,迪梅托裡歐皇子」

這名人物畢恭畢敬地行過一禮──咧嘴一笑。

「我是納特拉王國王子,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

「王、王兄,為什麼……?」

芙蘭亞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這名人物無疑是維恩本人。但是,維恩應該在納特拉本國處理政務。

「冇什麼,政務處理得比我想象的要快。我想也許趕得上慶典,便快馬加鞭過來了」

維恩邊回答,邊環顧房間。

然後心想。

(雖然趁勢進來了,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維恩剛剛抵達宅邸。

維恩從驚訝的使節團隨從口中得知迪梅托裡歐皇子不請自來,他一想到芙蘭亞陷入困境,便衝了過來。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詳細情況。

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說“給我點時間整理一下”。

那麼該怎麼辦呢。

(……妮妮姆,幫幫忙!)

於是維恩用視線向妮妮姆求助。

不愧是妮妮姆。她把寫有詳情的紙悄悄拿給維恩。維恩邊閱讀,邊開口道。

「畢竟事關迪梅托裡歐王子和我妹妹芙蘭亞的婚事。我自然要參與其中……誒,婚事?」

維恩在妮妮姆和她手中的作弊紙上來回看,妮妮姆迅速地點了點頭。

(誒─!?婚事,誒─!?你小子,對我妹妹提出了什麼啊!?)

維恩一臉困惑,但作弊紙上還有後續。

(那個……啊啊,原來如此。針對求婚,芙蘭亞正作出回絕,並表示不問過我就無法決定。……那我現在出現豈不是糟了!?)

用來拒絕婚事的藉口現在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裡。最先注意到這個事實的露薇爾米娜看向維恩,表情彷彿在說“你到底在乾什麼啊”。

雖然比其他人晚了一點,但迪梅托裡歐也總算恢複冷靜,注意到了這個事實。他得意洋洋地揚起嘴角。

「這可真是,能高興能在這裡和你見麵,維恩王子。芙蘭亞王女,你的王兄來了。婚事交由維恩王子決定,你冇有意見吧?」

「……嗯,我冇問題」

芙蘭亞雖然流露出不安,但還是點了點頭。她無法否定自己說過的話,而且她相信,王兄一定會克服這個狀況的。

「那麼事不宜遲,維恩王子。務必想聽聽你對我和芙蘭亞的婚事有何看法。……話雖如此,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迪梅托裡歐**裸地施加壓力。

維恩承受著他的威壓,

「──當然!我舉手讚成!」

他毫不猶豫地握住迪梅托裡歐的手。

「聯姻一旦成立,納特拉和帝國的關係將堅若磐石。能成為兩國和睦的基石,芙蘭亞一定會為此感到自豪」

「哦,哦哦……」

出乎意料的讚同使得迪梅托裡歐不知所措。芙蘭亞她們也有些動搖,維恩此時咧嘴一笑。

「真是可喜可賀。──冇想到能和安斯沃多帝國兩名皇族聯姻!」

「哈……?」

冇能立刻理解維恩的話中之意,迪梅托裡歐眨了眨眼。

維恩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看向露薇爾米娜。

「你不這麼認為嗎?露薇爾米娜皇女」

「……冇錯,是的」

話題被拋向露薇爾米娜,她苦思了一會,露出了惡作劇般的微笑。

「因為國內的情況,我和維恩王子的婚事被暫且擱置,或許可以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商量呢」

「……!」

迪梅托裡歐終於想起來了。去年,露薇爾米娜前往納特拉。目的在於和維恩達成聯姻。

「如果我和王子,兄長和王女一同聯姻的話,納特拉在帝國內的權勢將會得到壯大呢(記得欠我人情哦?維恩)」

「作為帝國的親戚,我們兄妹的待遇會發生什麼改變,真是令人期待。哎呀,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萌發出不好的野心啊(彆說傻話了。包含去年的事情在內你還欠我人情吧)」

「這可不太好呢,維恩王子。不過確實,王子迄今為止留下了多數實績,堪稱英傑……一定會倍受帝國人民的期待(這個人情我還給芙蘭亞殿下了)」

「那麼為了不辜負這份期待,我會更加勵精圖治。若是聯姻成立,務必請露薇爾米娜皇女助我一臂之力(哈啊!?我可不記得洛娃是這種好人啊!?)」

「這是自然,維恩王子。讓我們共同攜手,為帝國帶來繁榮吧(你再抱怨我就撒手不管了哦?)」

兩人非常融洽地聊著諸如此類的話題,這時迪梅托裡歐急忙插嘴。

「等……等等!不可原諒,露薇爾米娜,你擅自做什麼決定……!」

「哪裡擅自了」

露薇爾米娜聳了聳肩。

「皇帝決定皇族的婚姻。既然皇帝不在,那麼我憑自己的意誌定下婚事合情合理」

露薇爾米娜哧哧一笑。

「借用兄長的台詞,這是我和維恩王子的會談。……局外人應該閉嘴不是嗎?」

「呶,咕……!」

被她用自己的台詞反擊,迪梅托裡歐無言以對。

一旦這兩個婚事成立,納特拉在帝國內的影響力定會膨脹。就像維恩剛纔說的那樣,甚至會萌發多餘的野心。迪梅托裡歐無法忍受製造出這種情況的自己。

(可惡……!)

明明已經把對方逼到了絕境,局勢卻完全顛倒了。走進了死衚衕。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解決這個狀況的方法。

然而又不能在這裡放棄一切,選擇逃跑。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恕臣直言,維恩殿下」

這時,在一旁待命的妮妮姆嚴肅地說道。

「納特拉禁止王室中人和另一個家族兩次聯姻。哪怕對方是帝國的大人物,也不應蔑視規矩……」

「哦,這麼說來確實有這樣的習俗啊」

維恩敗興地迴應道。

「真是難辦。應該尊重古來的習俗,但盲信無法帶來進步。你看這樣如何,迪梅托裡歐皇子。彼此都有難為之處,不如先回去商榷一番,日後重新安排會談」

當然了,納特拉冇有這個習俗。

這是和妮妮姆交流得出的對策。維恩看穿迪梅托裡歐陷入了作繭自縛的困局,故而提出根本不存在的習俗,為了給他一個台階下。

「是……是啊。我雖然不介意繼續談下去,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便賞你個麵子吧」

被逼到窮途末路的的而,一旦發現退路,就會輕易地飛奔過去。

「感謝你的寬容,迪梅托裡歐皇子。日後再見」

「……好吧。那就到時候再說」

就這樣,與迪梅托裡歐的會談終於塵埃落定。

迪梅托裡歐隻說了句不需要送行,便返回了他的宅邸。

緊接著,露薇爾米娜也動身離開。

「我今天先暫且告退。不想打擾你們兄妹團聚」

「款待不周,十分抱歉,露薇爾米娜皇女」

「不必在意。我渡過了一段有趣的時間。下次再見,維恩王子」

露薇爾米娜說完後離開房間。

房間中隻剩下維恩、芙蘭亞和妮妮姆三人

「王兄!」

芙蘭亞立即抱住了維恩。

「王兄,太讓我吃驚了。突然就來了。但是我很高興!」

維恩抱著用臉在自己胸口蹭來蹭去的妹妹,微微一笑。

「我一直很擔心你怎麼樣了,不過似乎是杞人憂天啊。哪怕我不在你也做得很出色。做得不錯,芙蘭亞真了不起」

「誒嘿嘿~」

聽到維恩的誇獎,芙蘭亞喜笑顏開。

妮妮姆用眼神示意維恩。

(所以,老實說,為什麼突然過來了?)

(之後告訴你,發生了很多。最大的理由是,通宵處理完工作後情緒高漲,“太擔心了還是去吧!”,然後變成了這樣的展開)

(誒……)

(不得不由我處理的政務已經弄完了,本國暫時冇問題)

讓人擔心的反而是這邊,維恩心想。

「冇想到皇子會向芙蘭亞提出聯姻啊」

「我也嚇了一跳呢」

芙蘭亞點點頭,然後怯生生地問道。

「王兄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維恩想了一會兒,

「是啊……我們是王族。隻要身為王族,就無法避免政治婚姻」

芙蘭亞點了點頭。

「但是,正因如此,才必須要慎重地挑選對象」

維恩摸了摸芙蘭亞的頭髮。

「我絕對不會把芙蘭亞賣給那種程度的男人。如果想娶我的妹妹,起碼先統一這片大陸」

這個條件未免太過苛刻,芙蘭亞愣了一會兒,哧哧地笑了。

「王兄,那樣我一直都嫁不出去了」

「是嗎?那我就稍微降低下條件吧……不過果然還是」

維恩認真地開始思考,芙蘭亞笑得更開心了。

「嗯,這件事之後再說,先讓我休息一會兒。從納特拉快馬加鞭趕來這裡,太累了」

「遵命,立馬為您準備房間」

「那麼王兄,在你休息前,讓我給你講我在米爾塔斯的見聞吧。碰到了好多有趣的事哦。比如說……啊,對了。比如說這個箱子」

「嗯──?這是什麼,冇有蓋子啊」

「那個呢,這個叫做機關箱」

「原來如此,是這種結構啊。先按這裡稍微轉動,然後再動一下這邊……哦,打開了打開了。確實很有意思。……咦,怎麼了,芙蘭亞」

「……哼,不理你了!」

芙蘭亞氣得彆過臉頰,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維恩驚慌失措。妮妮姆麵露苦笑,為了不妨礙兩人團聚,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維恩突然到來的訊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城市。

因此,發生在米爾塔斯的政治劇也將進入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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