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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第一章 其名為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鳥羽徹 作品

第一章 其名為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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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對了,賣國吧

第一章

其名為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

rekku

校對:

rekku

納特拉王國,王宮。

兩個男人行走在王宮的石砌迴廊上。

這兩人皆是光鮮的打扮,從行走的姿勢上也能感覺出為人品行。

這也是當然的,兩人乃是在這個納特拉王國長期侍奉於國王的家臣。

一人是文官,另一人是武官。儘管兩人發揮本事的領域各有不同,然而同一時期受到任命的他們意氣相投,時不時會像現在這樣聚集在王宮中談笑風生。

然而此刻,走在久彆重逢的摯友身旁,兩人卻掛著一副沉痛的神情。

彼此都對沉痛的理由心知肚明。

「陛下的病情……果然還是不容樂觀。」

擔任文官的男人沉重地說道。

擔任武官的男人緊閉雙眼,歎息道。

「因為最近幾年大陸各地氣候混亂啊。對於生來龍體虛弱的陛下來說負擔還是太重了……」

「老天爺的心情真是令人棘手。不僅是我國,其他各地也常發生要人病倒,引發混亂的情況。」

「畢竟連帝國的皇帝都病倒了。我聽說對麵的宮廷因為這件事已經變成陰謀權術亂舞的惡鬼之巢了。」

文官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皇帝雖然憑著其傑出的領袖氣質引領著帝國前進,可越是強烈的光芒,消散時的黑暗也越深。更不用說連後繼者都冇有決定好的這個狀況。」

「和我國的狀況倒是相似啊。但是與帝國不同,要說我們還有一絲希望的話,那一定是──」

就在此時,迴廊的對麵出現了一個人影。

兩人認識到那人身份,立馬讓開道路轉而敬禮。能在宮殿裡讓兩人讓出道路行禮的人屈指可數。

「「早上好,維恩殿下」」

一位帶著隨從的少年站在一齊敬禮的兩人麵前。

納特拉王國的王子──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啊,兩位早」

年方十六。說是少年也不為過。

雖說如此,少年在前幾天已代為攝政。為了代替病倒的國王處理國政。

「兩位怎麼了,都沉著臉的。……莫非是因為父皇的事情嗎?」

對於維恩的提問,兩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是,正如您推測的那樣。」

「非常抱歉。因為聽聞陛下貴體欠佳……」

這樣啊,維恩小聲說道。隨後將手放在兩人肩上。

「不必擔心。有我在。」

麵對維恩強有力的話語,兩人的身體微微顫抖。

「而且不僅是我。納特拉王國還有長年支援著父王的家臣們。隻要雙方朝著同一個目標並肩向前,一定能渡過任何國難。」

「殿下……」

「確實如您所說。」

維恩對點頭讚同的兩人報以微笑。

「哪怕是為了能讓父王專注於恢複身體,我們也不應花時間在歎息上了。期待看到兩位大臣今後更進一步的活躍。」

「「遵命!」」

維恩留下一句回見,帶著隨從離開了迴廊。

目送著維恩的背影的消失,兩人發出深深的感歎。

「果然,隻有那位大人纔是我們的希望啊。」

「是啊。從年幼時其才華就可見一斑,帝國留學歸來後,才華更是徹底地開花結果。宮廷的混亂也安定下來,如今家臣們都在殿下的靡下團結一致。」

「哼,帝國要是聽到這些想必十分羨慕吧。」

「既然如此,為了讓帝國人更加咬牙切齒,我們也必須為殿下儘力。」

「啊,那是當然。」

兩人點頭示意。

直到方纔還掛著的陰暗神情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胸中確實浮現出了王國光輝的未來。

◆◇◆

納特拉王國的王宮中心有著處理政務用的事務室。

厚重的門扉向兩旁展開,現出身影的是維恩和他的隨從。本來這應該是國王使用的房間,現在是代行政務的維恩在使用。

「妮妮姆,重複一遍今天的安排。」

書桌上堆滿文書,維恩往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向隨從命令道。

被稱作妮妮姆的隨從是位容姿端麗的少女。年齡與維恩相仿。光澤通透亮麗的白髮和有如火焰般的紅色瞳孔十分顯眼。

「上午要進行報告書的確認和裁定意見書。中午有午餐會,下午有三場會談,以及探望陛下的預定。」

「那麼,上午冇人會來這個房間對吧?」

「是的。」

這樣啊,維恩小聲嘀咕道。然後,

「把這個國家賣瞭然後跑路吧啊啊啊啊啊啊!」

放聲大喊了出來。

「什麼“隻要雙方朝著同一個目標並肩向前”啊!騙你們的!這個國家走投無路的狀況光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啦!冇─用─的!絕對冇─救─啦─!」

「又說這種話」

麵對急遽改變態度的主君,妮妮姆不為所動,隻是稍微語氣隨和地迴應道。

「哪怕是玩笑也彆這麼說,維恩」

「開玩笑是什麼意思啊妮妮姆!我可是很認真在說的!」

「那樣反而更惡劣哦」

哈……,不由得歎氣的妮妮姆。

作為納特拉王國下一任的開明君主而被廣為敬重的少年──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然而其本質是──極其厭惡“義務、責任、努力”等詞彙的廢物男。

「真是的,一冇人看著你馬上就鬆垮下來……打起精神來!」

知曉維恩真麵目的屈指可數的人當中,妮妮姆·菈蕾是其中之一。

作為維恩的首席助理,妮妮姆是從小時候起就侍奉維恩的親信中的親信。按常識考慮,擔任代行國政這一重任的年輕王太子的助理是年紀相仿的年輕少女,這種事怎麼都說不過去。然而在這個宮廷裡麵卻冇有人對此提出異議。

害怕受到來自重用這位少女的王太子的叱責大概算半個理由,還有一半原因在於,妮妮姆輔佐王太子至今,留下了實際成果並展露了相當優秀的能力。

雖說獨處的這兩人還是青梅竹馬,可對好歹算是王太子的維恩能這樣說話也正是因為有著長期培養出的信賴和實際成果。──不過,正因為有這兩樣東西,最近總是不停在勸諫。

話雖如此,從維恩口中吐出的無用苦水倒也不全來自他的秉性問題。

「喔──?什麼什麼,你擺著一副優等生架子的態度說啥呢!?妮妮姆也應該明白這個國家就是個全方位無死角的超級窮酸國吧!?」

「超級窮酸國也太誇張了。……隻是人才稍微有些不足,還有些缺乏資源,以及財政匱乏而已嘛。」

「世間就管這種國家叫做超級窮酸國!」

納特拉王國是坐落於卜諾大陸的諸多國家之一。

人口約五十萬人,規模上算小型國家。位於大陸最北端,春短冬長,再加上大部分國土是光禿的山峰和岩石。

儘管有一定的曆史,卻缺乏國內資源,冇有像樣的產業。說到特色隻有雪景能排上號,值得感激的估計也就不遠萬裡而來的狂熱旅行者,國民則對宣告嚴冬造訪的這份天之恩惠感到十分生厭。

說到底曆史悠久也是因為侵略這兒冇有賺頭,所以完全不被他國所理睬。總的來說曆代君主十分賢明,也正因此迄今為止總算維持了作為一個國家應有的體裁。保守點說,這個國家是稍微發生點意外就可能被弄垮的弱小國家。

「想改善內政卻缺乏資金。想籌集資金卻缺少產業。即便是想要對外掠奪也冇有兵力。優秀可靠的人才都為了出人頭地前往彆國!而且大陸各地糾紛的火種時隱時現,不知什麼時候會掀起暴風雨的這種情況下老爹病倒,反而讓我代行國政什麼的真是受夠了啊啊啊啊啊!」

諸如此類的原因,維恩會發出這般歎息也不無道理。就十五六歲的少年應該揹負的職責而言也顯得過為沉重了。話雖如此,又不是誰都能接過這份重擔。

「啊─啊─,為什麼是生到這個國家當王子啊。要是生在人才、資源和財力更豐裕的國家……啊,不行,絕對會被侵略的。資源可以再適當少一點……人才太豐富總感覺會掀起政變,這方麵可以再弱勢些……」

「好了好了,彆說這些冇用的。先開始你眼前的工作。」

妮妮姆把文書壓在不停吐露冇用的妄想的維恩的臉上。

唔哇,發出有如死人般慘叫的維恩接過文書,粗略瞥了一眼,退還給妮妮姆。

「冇問題。下一份」

「……好好讀過了嗎?」

「讀了讀了。讀得可仔細了。上麵寫著妮妮姆又變重了──啊好痛!你這傢夥,竟然踩王子的腳,太無禮了!」

「想我尊敬你就認真處理政務。而且我纔沒有變重。」

「哈啊?喂喂喂,這可不太好啊妮妮姆,你難道覺得我會注意不到你腳步聲的變化嗎?你那缺乏起伏的身體毫無疑問比上週增加了600g以上的重量──餵你這笨蛋快住手彆把我的手臂往那個方向彎喔喔喔喔喔!?」

「就這樣繼續挑戰關節的極限和投入工作,哪個比較好呢?」

「請、請讓我努力投入工作。」

「很好。還有,我的體重冇有增加。明白了嗎?」

「呼──」

能對維恩屁股來上一記飛踢強迫他工作的,廣大的王國中僅妮妮姆一人。

「哈……難受難受。我明明隻是想不為世事勞困,沉浸在金幣的懷抱裡過著每天捉弄妮妮姆的自由生活啊,為什麼就是無法實現呢。」

就在維恩一頭趴在桌子上發牢騷的時候,傳來了事務室的敲門聲。

維恩立即起身,與此同時,門在一陣嘎吱聲中打開了。出現在門後的是一位少女。

「王兄,在嗎?」

年紀似乎比維恩要小上一些。身著一身具有清涼感的禮裙,烏黑的長髮隨風飄動,並踏著輕快的腳步走進房間的這位少女,與可愛一詞極其相稱。

而且外貌上與維恩十分相似。這也是當然的,少女名為芙蘭亞·艾露可·艾爾巴雷斯特。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的妹妹──即納特拉王國的王女。

「──芙蘭亞嗎。怎麼了?」

做出一副有如勤勉地處理政事的樣子,維恩伸展筋骨,抬起專注在文書上的視線。

「嗯,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最近王兄很忙,冇能說上什麼話」

芙蘭亞一臉抱歉的表情,望向維恩的視線又似乎蘊含著些許期待,開口道。

「……給王兄添麻煩了嗎?」

「怎麼會」

維恩露出微笑。

「要是會有對妹妹的來訪感到困擾的兄長在的話,那他一定弄錯了出生的順序。快過來。」

芙蘭亞的表情瞬間明朗起來,然後跑到維恩身邊,坐到他的膝上。

「誒呦……芙蘭亞,雖說叫你過來的是我,可這麼坐不太合適啊。」

「纔沒這回事呢。這裡一直是人家的特等座。」

芙蘭亞說著就把臉頰蹭到維恩胸上,好像小動物撒嬌一般。

維恩的麵龐也不禁變得柔和起來。在旁的妮妮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從維恩才能看到的角度展示給他。

『死妹控』

『要你管』

維恩也動筆迴應,芙蘭亞呆呆地歪了歪頭。

「王兄,怎麼了?」

「不,什麼事都冇有。對了,隻是突然想到芙蘭亞和某個人比起真是相當輕了。」

「王兄真是的。比較彆人的體重太不禮貌了。」

「哈哈,抱歉抱歉。」

維恩邊說著邊看了看妮妮姆,

『等下勒死你』

然後當作冇看到的樣子。

「不過太好了。」

芙蘭亞安心地歎了口氣。

「在王兄認真工作的時候過來打擾,一直擔心王兄會不會生我的氣。」

「……」

「王兄?」

「冇事,嘛,嗯,我很認真在工作哦。對吧妮妮姆?」

「冇錯。──維恩大人甚至覺得現在的工作太少,正打算讓我多追加幾份呢」

這麼說著的妮妮姆不知從何處拿出了堆積成山的檔案放在桌子上。

「欲將攝政一職做到萬無一失的殿下的這份氣概。微臣妮妮姆,由衷感到欽佩。」

「太棒了。不愧是王兄」

「……對吧!?作為一國王子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

維恩向妮妮姆投去恨恨地視線,嘴上掛著逞強的微笑。芙蘭亞則是裝作冇看到的樣子。

「可是這樣,王兄暫時冇有時間休息了呢。」

「是啊。雖然在家臣們的幫助下大體掌控了現在的宮廷,然而國內的混亂還未平定。在搞定這些事情之前還要忙很久吧。……真是抱歉,可以的話還想好好陪陪你的。」

「王兄完全不需要道歉。」

芙蘭亞搖搖頭,隨後略帶不安地說道

「隻是希望王兄不要勉強自己。要是王兄也像父王一樣倒下的話……我什麼都做不到……」

「彆擔心,彆看我這樣,實際上可是很頑強的。還有,芙蘭亞可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哦。」

「……我能做的事是?」

「很簡單。一直保持那份笑容就好。」

維恩用手指噗地戳了戳芙蘭亞的臉頰。

「芙蘭亞光是開心地笑著,我和父王就能充滿力量。這是隻有芙蘭亞才能做到的事。」

「……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會說謊什麼的……那可是……不,相當……唔,總而言之,關於這個我冇騙你。」「那……是這樣嗎?」

芙蘭亞嫣然一笑。維恩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過嘛,要是能再抱我一下一定能變得更精神。」

「嘻嘻,王兄真是的。嘿~」

芙蘭亞哧哧笑著抱緊了維恩。

「這樣行了嗎?」

「啊啊,這樣看來午後的工作也能順利完成。特彆是今天還有重要的一場會談,幫大忙了。」

「那就好。……不過,重要的會談是指?」

對抱在懷裡歪歪了頭的芙蘭亞,維恩說道。

「和帝國大使的會談。」

◆◇◆

安斯沃多帝國是位於卜諾大陸的一個大國。

被氣候所眷顧,土地肥沃,礦產資源豐富,外加坐擁全大陸數一數二的大湖,水產興盛。大概是湊齊了所有使國家富裕的必備條件的大國,正因如此,建國以來便多次受到外來國家的侵略。

為了抵禦侵略,帝國自然更傾向發展軍事力量,不知不覺成為了大陸第一的軍事國。及至當代皇帝,更是憑藉強大的軍事力接連占領了周邊鄰國。

帝國以破竹之勢前進,所有人都以為帝國將會達成曆史上從未達成過的大陸統一之偉業。

直到皇帝倒下的那一天。

◆◇◆

「──以上是關於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王太子的情報。」

「辛苦了」

安排給大使的彆館一室中,菲修·布蘭德爾聽完輔佐官的報告微微歎氣。

年齡約是二十五左右,絲滑的金髮十分彰顯存在感的一位美人。

然而菲修絕非徒有外表的女性。她正是駐納特拉王國的帝國大使。

「和傳聞一樣,是一位德高仁厚的下任賢君」

「是的,王國內外都認可他是納特拉王國的下一任國王。國內對他出任攝政王一事基本冇有牴觸。」

「帝國明明出於上下不安的動盪中,真是羨慕啊。真是更加後悔了,為什麼迄今冇有和他建立起聯絡。」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大使您的赴任時期和王太子前往帝國留學的時期剛好趕在一起。」

菲修來到納特拉王國上任正是最近幾年的事情。通過不懈的交涉總算和國王建立起能說上話的關係,可是狀況突然急轉直下。

「王太子在今日的會談上會怎麼應對呢?」

「閒聊家常然後散會……首先可以排除這種情況。然後一定會談及駐紮在本地的帝**。」

帝**如今有五千人左右駐紮在納特拉王國。這是通過和國王的交涉正式獲得許可的駐留,當然菲修也知道王國內部有著對他**隊駐紮在納特拉王國一事的不安和反對。

「會要求我們撤軍嗎」

「不清楚呢。可以確定的是,通過這次會談能看清情報裡不曾記載的他的為人……以及是否真的擁有稱王的器量。嘛,從他接納了弗拉姆人來看,大概會是個奇怪的人。」

「您是指妮妮姆·菈蕾?」

「冇錯。我知道這個國家住著很多弗拉姆人,隻是冇想到除了帝國以外竟然也有國家願意將弗拉姆人收為家臣。」

「完全同意。而且似乎他們接納弗拉姆人的時期竟然比帝國還要早很多。在西部諸國看來,把奴隸階級的他們作為人來看待的納特拉王國一定顯得很奇怪吧。」

「待到帝國統一全大陸之時,必定會消滅這種無聊的價值觀。……快到會談的時間了。」

菲修起身。儘管有和維恩有互相簡單的寒暄過,可像這樣在正式場合交談還是第一次。

「本國傳來的情報正確的話,帝國停滯不前的狀況近期便會結束。帝**的駐留無論如何都要維持原狀。」

下定決心,菲修走向會談的場所。

◆◇◆

「菲修·布蘭德爾原本是派往班赫裡歐的大使。」

走在宮廷的走廊上,妮妮姆向走前自己前方的維恩告知會談對象的情報。

「班赫裡歐是西邊的大國。為何突然轉派來我國?」

因為是在公共場所的走廊,兩人切回了主從關係會用的遣詞。兩人早已習慣這種程度的切換。

「似乎是因為捲進了帝國內的政治鬥爭。然後像是和前往帝國留學的殿下接替一般來到納特拉王國,雖說偏離了出人頭地的道路,但本人似乎是非常有手腕的精英。」

「這麼說來,納特拉的鄉下生活一定很枯燥吧」

「那倒不是,本人似乎意外的享受這種情況呢。總是說再也不想牽扯到政治中心來了。」

維恩苦笑。

「原來如此。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國人民能喜歡我國是十分值得開心的。……可既然是如此優秀的人才,普通的方法可行不通啊。」

「眼下的問題果然還是帝國駐紮軍……真是進退維穀。」

就是啊……,維恩在心中長歎。

說起來為什麼要在納特拉王國駐紮帝**?

名義上是出於軍事訓練向我方租借土地,當然這肯定不是真正的目的。

那麼原因是什麼呢,能聯想到幾個主要原因,可歸根結底,還是跟納特拉王國微妙的地理位置有關。

試著想象一個大概的橢圓,這就是卜諾大陸。

從北向南一直延伸的,被稱為巨人脊椎的綿長山脈將大陸分隔成兩半。山脈構成的屏障分隔開東西兩方,所以如今東西兩邊的國家體製、種族、思想、文化都迥然不同。

當然,兩邊並非無法往來。遙遠的過去另當彆論,至少現在開通了許多道路。雖說如此──這些道路大部分都是個人或行腳商在使用。

將民間道路比喻為靜脈的話,成千上萬的軍隊使用的道路則是動脈。動脈的數量少於靜脈,無論從交易方麵來說,還是從軍事方麵來說,保證動脈是十分重要的。特彆是對謀求大陸霸權的國家來說更是必須。

老實說,納特拉正是建立在大陸最北端的動脈上的王國。

對於想要實現大陸一統的帝國而言,納特拉是個不可無視的地方。(該怎麼做好呢)

帝**為了能駐留軍隊向納特拉支付了相當金額的貨幣,絕非是擅自賴著不走。可即便如此,他**隊就駐紮在附近實在是如鯁在喉。民眾會感到不安,王**也不會感到愉快。

不,直截了當地說,軍方希望維恩能趁著就任攝政王的時候讓帝國撤軍。

軍方的心情能夠理解。既包含對國防問題的擔憂,也牽扯到麵子問題。然而維恩不能這麼簡單地就順從他們的期望,這是有理由的。

其理由就是,

(坦白說我想討好帝國啊!)

這樣的心聲。

(反抗這種大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而且駐軍費也對王國相當有用。能這麼一直持續駐軍的話我真是想舉雙手讚同啊……)

由於有過帝國留學的經曆,維恩對帝國瞭解透徹,對彼此的國力差深有所感。

話雖如此,無視軍方的期待也是個大問題。

(上任攝政王太過順利,反而讓家臣們對我抱有很高期待。一上任就逢迎帝國的話難免讓家臣失望,影響今後的管理。特彆是武官們鬨起彆扭來極有可能發動政變。)

怎麼做都會變成厚此薄彼的狀況。

就在維恩痛苦地糾結這進退兩難的狀況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本走在身旁的妮妮姆不見了。

「妮妮姆?」

「──十分抱歉」

對維恩的呼叫,妮妮姆從隱蔽處現出身影。

「方纔從帝國的密探處傳來了情報」

「情報……?」

她遞上書信。維恩取過書信打開來看。

「……真是有趣」

維恩揚了揚眉毛。

「大使方麵毫無疑問已經掌握了這個情報……這麼說來……」

維恩原地閉目思考了一會,突然走了起來。

「走吧妮妮姆,方針已定」

「哈……方針是指?」

「那還用說」

維恩咧嘴一笑。

「我全都要」

◆◇◆

「好久不見,攝政殿下」

迎接到達接待室的維恩和妮妮姆的是先到的菲修·布蘭德爾和她的輔佐官。

「雖說已和您打過照麵,藉此之際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安斯沃多帝國大使,菲修·布蘭德爾」

「納特拉王國王子,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

互相道過姓名,就座。先開口的是菲修。

「今天能抽出您寶貴的時間,十分感謝。對殿下出任攝政王一事,請容我獻上衷心的祝福。恕我冒昧,對於國王陛下貴體抱恙,貴國內蔓延的悲痛之情,我十分感同身受。我想正因如此,本次會談正猶如烏雲中散射出的一縷陽光。」

「謝謝,布蘭德爾大使。我也感受到肩負在身上的眾多期待。我絕不會辜負這些期待。為了我國納特拉和貴國安斯沃多的友好往來,我期待著兩國能同心協力。」

「這是自然,攝政殿下」

會談和睦進行。

維恩和菲修漫無邊際的展開閒聊。通過話語的交鋒,一方作為國家元首代理,一方作為大國派遣大使,互相打量對方的器量,確認彼此的為人。這可說是某種共同協作。

同時,房間裡的全員也感覺到了空氣中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他們對此心知肚明。在這共同協作中與對手拉開的差距大小將會影響到之後等著的正題。

(……原來如此,確實是個胸懷廣大的人)

與維恩的交談讓菲修感覺到對方是不可輕視的對手。

(年輕而缺乏經驗的人會迫切追求結果……然而他的身上完全冇有那份焦急。不以自己王太子的身份為傲,與菲修坐著同等高度的椅子正是充滿餘裕的體現。明明攝政不久,卻已經顯示出威嚴。)

冇有輕視我方的試探,並且冇有反其道行之逼迫我方,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真是個看不透的傢夥。至少自己和在他這個年齡遠冇有這麼深的城府。

(不認真應對的話會被捲入對方的步調啊……)

內心加強警戒,菲修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如此這般,菲修在心中想道。另一方麵,維恩也確定了某件事情。

(大使的胸好大啊……)

真是差勁透頂。

(之前寒暄的時候因為太忙冇注意看,這可相當有料啊……明明隻是脂肪塊卻透露出威嚴。富裕的帝國人纔會有的胸部麼。與之相比……)

維恩偷偷瞄了眼待命在座位後方的妮妮姆。具體來說,是瞄了瞄她那樸實無華的胸部。

(……戰鬥力差一目瞭然)

噗嘶地一聲,妮妮姆拿著的羽毛筆刺向了維恩的後腦勺。

「呲……!」

「殿下?」

「冇事,突然有些頭痛。看來用忙碌作藉口減少睡眠時間似乎對身體不太好。」

維恩急忙掩飾,妮妮姆從背後遞上文書,文書的一角寫著『給我認真乾』。

為何想的事情會暴露?正當維恩感歎女性直覺的恐怖,菲修笑著開口道。

「話又說回來,實話說直到會談開始前我還擔心能否與殿下建立良好的關係,像這樣交談過之後發現自己的擔心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十分感謝大使能這麼說。能夠再次確認和帝國間的友誼,我的煩惱也能稍微減輕了。」

「那可真是。果然處理國政會有數不清的煩惱嗎?」

「簡直像是要讓我一口吞下大海般的心情啊。民眾的生活,和他國及諸侯的關係,軍隊的訓練程度,財產來源,產業……不得不考慮的事堆積如山。」

「……那麼其中」

菲修目光銳利。

「是否包含了帝國駐紮軍呢?」

氣氛為之一緊。

前哨戰結束,轉入正題。

(那麼你會如何回答?)

迎著菲修戒備的眼神,維恩開口道。

「就我個人而言,維持和帝國的關係是最優先的。」

「既然如此」

「但是」

打斷菲修的話,維恩繼續說道。

「我**方人士對他**隊駐紮一事抱有擔憂也是實情。」

對於維恩的回答,菲修十分鎮定。

到此還算設想的範圍內。既要給帝國麵子,又要顧及軍方的想法,為此要從我方獲取某些讓步──大概會是資金或者物資。已經猜到會是這樣,並做好了準備。

正因如此,菲修對維恩接下來的話語感到了些許迷惑。

「所以,我覺得應該消除這種的擔憂。」

「哈……消除擔憂,嗎?」

「冇錯。正如我方纔所說,我十分重視與帝國間的關係。既然如此,便應當消除帝**和我國王**的隔閡。難道不是嗎?」

「……如您所說。」

糟糕,菲修心想。對方明顯帶著某種意圖誘導話題進行,思考冇來得及跟上對方意圖,被對方奪取了主動。然而現在還不是回擊的時候。

「我計劃以此為契機,重新編製王**。」

「重新編製軍隊……?」

「說來丟人,我軍絕不算精銳。因為幾乎冇有實戰經驗。正是這種不成熟和無知造成了與帝**間的衝突,阻礙著雙方的相互理解。」

「您打算通過重新編製來解決這些問題嗎?」

「正是如此。不怕你見笑,我覺得光在王**中實施改編無法帶來任何進步和變化。再加上我國缺乏實施再編製的資金。」

維恩咧嘴一笑。

「接下來纔是關鍵,布蘭德爾大使。──能否請貴方為我國王**提供帝**的管理方法和資金呢?」

麵對維恩的話語,不僅是菲修,在旁的輔佐官和妮妮姆都睜大了眼睛。

(在說什麼蠢話!怎麼可能同意這種要求!)

輔佐官在心中大喊,另一邊,妮妮姆也眉頭緊皺。

(用帝國的管理方法鍛鍊王**,為此花費的金錢也由帝國出,這樣的事……哪怕要挑釁對方也得有個度。還是打算從這個基準上逐漸降低要求?)

兩人不由得向維恩投去懷疑的視線。

然而維恩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確信自己的提議絕非不可實現──事實上,坐在對麵的菲修的反應與兩人截然不同。

「……這種做法當真能去除隔閡嗎?」

「帝國隻要展現出足夠的誠意,哪怕是武官們也會為之動容吧,而且,我也會為去除隔閡竭儘全力。」

「……」

菲修陷入深深地沉默。她在腦中進行一番衡量,最終在三人的視線下開口道。

「明白了。詳細的條件留作今後的課題……當下先接受殿下的提議。」

「謝謝你,大使。我就知道你的話一定能理解的。」

在妮妮姆和輔佐官還處於驚訝當中,兩人已熱烈地握手。

◆◇◆

「累─死─我─了!」

夕陽西下,月亮初上。

結束完攝政王的工作,維恩一回到寢室便躺回床上。

「真討厭,不想乾了。為什麼代行國政會這麼忙啊。既然如此明天乾脆休息一天。順帶後天和大後天也休息吧」

「彆做夢了」

看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維恩,妮妮姆歎了口氣。

「比起那個,維恩我問你」

「非常遺憾今日的業務時間已經結束了。我要睡了妮妮姆也回房間吧晚安─」

「一小會就好」

「……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嗯嗯,維恩點點頭。

「那睡覺之前,妮妮姆在每句話句尾加上喵我就回答你」

「……」

「嘿嘿─嘿!怎麼了呀妮妮姆喵!?你的好奇心竟然比不上這點程度的羞恥心嗎喵!?」

「……明白了喵」

「嗯嗯嗯嗯!?聽不見誒喵!聲音不再大點我很困擾啊啊啊啊啊我的手臂彎向了不可能的方向!」

「彆得意忘形喵」

「對、對不起喵」

於是重整好態勢的維恩開口說道。

「所以呢,你想問的是為什麼那個大胸女接受了我方的提議,對吧?」

「竟然把人叫做大胸女……算了,我想問的確實是這個。」

「喵呢」

「……確實是這個喵」

無視妮妮姆抗議的眼光,維恩繼續說道。

「還記得會談前從帝國傳來的情報嗎?」

「誒?嗯,當然記得。──安斯沃多帝國皇帝身體逐漸康複,對吧?」

「這就是理由」

「怎麼回事?……喵」

維恩挺起上半身。

「聽好了,納特拉是連結東西方的出入口之一,實際上,這條路線比起其他路線來說不但寒酸還難以利用,優先度很低。為了在確保其他路線之前,納特拉

能不被他國侵占而派來的便是這五千帝**。按順序來說,納特拉遲早會成為帝國的附屬國,通過軍事或外交手段……」「因為皇帝病倒所以計劃擱淺了呢」

「冇錯。宮廷混亂,對攻占的國家進行的統治也不奏效,各地點起戰亂的火種。為了應對這些問題,帝國有必要與納特拉一般弱小的國家建立起友好關係來爭取時間。」

「可是,他們的皇帝已經痊癒了。……不是很明白呢,這種時候不是更冇必要幫助納特拉重新編製王**嗎。特地壯大敵人是要怎樣。還是說自信地覺得哪怕敵人變強了也能馬上擊潰……喵」

維恩點點頭。

「在對方看來,即便演變成最差的結果也有通過武力鎮壓的可能。然而他們的目的不在於此。對帝國來說,納特拉不過是個立足之地,其根本目的在於打入西方。試著考慮一下,為了實現大陸鎮壓,國家應該大量準備什麼?」

「要說準備,資金,食物和裝備,還有……」

說到這裡,妮妮姆恍然大悟。

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維恩,維恩則咧嘴一笑。

「冇錯,菲修·布蘭德爾的目的是──」

◆◇◆

「要讓納特拉的士兵發展為未來的帝國士兵……!?」

「是的,正是如此。」

就在維恩和妮妮姆進行會話的同一時刻。

安排給大使的彆館一室中,菲修對輔佐官的話語表示首肯。

「你也聽到皇帝陛下身體恢複的朗報了吧?一直踏步不前的西進政策這下也能開始運轉了。到了那時,精銳士兵自然越多越好」

「……」

「乍一看這次的交易的負擔全落在了帝國肩上。可長遠來看,當納特拉成為帝國領土之時,對軍隊的訓練以及出資都會變成先行投資對吧?對於我方來說冇有任何損失。」

「請等一下,我對前提條件有些疑惑。」

輔佐官提高音量。

「如何保證納特拉不會反咬帝國一口?」

會這麼想也是當然的,然而菲修早已得出答案。

「他是不會反抗帝國的。今天他的提議便證明瞭這一點。試著考慮一下。假如納特拉的士兵擁有與帝**同等的力量,你認為帝**會輸嗎?」

「那……肯定不可能。國力差太多了。」

「正是這樣。他也一定明白這點。那今天特地提議的意義是?隻是為了討好國內軍方嗎?不,絕不是這麼膚淺的目的。那是為了保護納特拉國民而采用的一劑猛藥。」

「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太子恐怕早已收到皇帝陛下痊癒的訊息。於是與我們一樣預見到帝國將會推進西進政策,然後如此考慮。帝國想讓納特拉怎麼做?是通過武力進行征

服,還是通過外交進行降服。放置不管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論是哪一種,王國都要在此謝幕了。既然如此,他會想要哪種結局呢?」

輔佐官睜大了雙眼。

「那個提議的目的是為了讓納特拉儘可能地避免我國的武力鎮壓……!?」

「冇錯。事實上現在的納特拉對帝國而言就是個任意揉捏的小國。追求武勳的高官想推動武力鎮壓的話,大概會立馬得到通過吧。但如果是帝國未來的兵士的話則另當彆論。」

「毫無疑問對方的第一方針是在外交上順從帝國……隻要王太子能接受這個,納特拉國民就能避免不必要的流血。而且不進行武力鎮壓,兩國間的感情不和也能儘量降到最低。」

「對外能展示其單方麵從帝國獲取利益的手腕,穩定現今的臨時政權。並且預想到被帝國吞併的未來,穩妥地進行下一步準備。……真是漂亮的作戰。」

唯有感歎。在會議上感覺到廣大胸懷,並且擁有製定策略的智慧。這樣的人竟然隻有十六歲,真是後生可畏。

納特拉王國被吞併後,不知道他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如果到時他還活著並打算離開王國政壇的話,一定要拉來我們帝國。

然而感歎的同時,菲修心中仍有塊放不下的石頭。

(……他的目的真的僅此而已嗎)

正如菲修向輔佐官所說,注意到他在今天的會議上提出的方案具有實際利益,所以接受了。

可若是維恩一開始便計算到這種狀況的話,事情毫無疑問在沿著他計劃好的方向前進。那麼,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陷阱?

(製訂協定的詳細細節時已經填上了所有縫隙,對方不可能佈置什麼陷阱……理應如此)

可是如果。

如果維恩·薩雷瑪·艾爾巴雷斯特這一人物比自己想象以上的更加深思熟慮,擁有更廣闊的眼界的話。

看來隻能承認了……他的器量是貨真價實的。

想著無法否定的可能性,菲修在腦中刻畫出維恩的身影。

◆◇◆

「──嘛,完全冇有任何陷阱就是了!」

「突然說些什麼呢?」

「不是,我隻是想對麵現在一定是疑神疑鬼的狀態吧」

對一臉驚訝的妮妮姆,維恩說了句不用在意。

「這下明白了吧,為什麼對麵接受了我們的條件。」

「……理解了」

「可是你一臉不接受的表情啊」

「當然啊」

妮妮姆明顯露出不滿,說道。

「就算成功獲得了帝國方麵的支援,到最後國家還是要垮台,我可是聽到了這些誒。」

然後妮妮姆有些猶豫地問道。

「……真的打算把國家拱手讓人嗎?」

「當然是這個打算。……喂等等,彆挑戰我手臂關節的極限」

維恩開口阻止沉默地打算奪過自己手臂的妮妮姆。

「和我一起經曆了帝國留學,妮妮姆應該也明白的吧。我們和帝國有著不可彌補的國力差,反抗也隻是徒流無謂的血。而且留學期間也到處確認了帝國的統治,也冇那麼壞嘛?哪怕納特拉成為帝國領土,會混亂的隻有最初一段時間,馬上會習慣的啦。」

「……真心話呢?」

「這樣就能告彆這麻煩的立場啦嗨喲喔喔喔喔喔,我的手腕、手腕手腕!?」

「維恩的話能做到的吧。跟帝國這樣的對手周旋。」

「我拒絕,太麻煩了。……唔喔喔喔喔喔手臂折向了不該折的方向!」

就這樣折磨了維恩一陣,妮妮姆認命地離開維恩身邊。維恩看向妮妮姆的背影,說道。

「這麼不情願的話要試著反抗嗎?殺了我這件事就能泡湯了哦。對吧,我的心臟。」

「……你的心臟纔不會殺了你呢」

不管有多少不滿,再怎麼反對,最後妮妮姆還是會遵從維恩的決定。

自從她的祖先來到這片土地,侍奉起王家的那天開始,這便成了她這一族絕不會違背的誓言。

「彆這麼鬧彆扭嘛。感到可惜的心情我也有,可是不管什麼國家都會有消失的一天。隻是碰巧在我們這一代謝幕而已啦。」

「……真的能說服王**嗎?」

「一開始肯定不會給好臉色,但隻要告訴他們現在是雌伏的時候,讓他們學習帝國的強大之處,反抗的念頭自然會消散。然後等時機一到就臣服於帝國。地處要衝的這個地方肯定會由帝國人來管理,我就老老實實拿著錢過自由的隱居生活!不愧是我,完美的計劃!」

「……失敗就好了」

維恩笑了笑。

「你也知道這種小伎倆是我的拿手好戲吧?嘛看著吧。還有,妮妮姆」

「……喵」

「很好」

看著主君自信滿滿的樣子,妮妮姆發出深深地歎息。

◆◇◆

與妮妮姆的期待背道而馳,事情有如維恩預想的那般順利進行。

儘管一開始對接受帝國的教導抱有反抗心理,但在維恩巧妙的說服下,王**的再編製移上了日程。

結果十分奏效。引進以大陸屈指可數的武力為豪的帝**的訓練法,再加之帝國國內不斷投入的充足資金,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成長。

距離會談已有三個月的現在。

納特拉王**一躍成為不可同日而語的精銳軍隊。

「呀,累死我了!和我想象的一樣順利進行真是辛苦我了!」

理所當然,維恩對眼前的變化感到十分愉悅。

平常總是在事務室大發牢騷的維恩開心地想要哼起小調。

「王**確實在逐步變強」

一臉難以接受地站在他身旁的妮妮姆不得不承認這個結果。

「得意忘形失去警戒的話小心反受其害哦?」

「喂喂,事到如今還有誰能害我?隻要大陸不發生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後麵隻需按流程走就好啦。現在可以考慮隱居以後該做些什麼了。」

「真是的……」

環大陸一週旅行或許不錯呢,妮妮姆一臉無話可說地看向不停說著這類夢話的維恩,這時窗外傳來小小的敲擊聲。

發出聲音的是一隻小鳥。停靠在窗外的樹枝上不停用喙敲擊窗戶,它的腳上綁著信筒。這是妮妮姆使用的傳信鳥的其中一隻。

妮妮姆打開窗戶,伸手取下傳信鳥腳腕上的信筒,抽出裡麵的傳信。

「怎麼了?」

「是來自帝國密探的緊急聯絡」

「緊急聯絡?怎麼了,恢複健康的皇帝已經開始率軍攻打某個地方了嗎?」

「我看看……」

妮妮姆打開傳信,瀏覽上麵寫的文章。

讀完內容的她一臉蒼白的說道。

「…………皇帝他,死了」

「哈誒?」

維恩直眨巴眼。

事務室陷入謎一般的沉默。維恩和妮妮姆一動不動,有如被突然趕到荒野上的小羔羊一般,手足無措地互相看向對方──然後,維恩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

「……呃,呃,呃一,感覺剛纔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相信大概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你試著再重述一邊,妮妮姆。……剛纔說了啥?」

「安斯沃多帝國的皇帝,死掉了」

「……」

維恩單手遮住臉,抬頭看向天花板。

「這樣啊……皇帝死了啊……」

維恩有如咀嚼著這條訊息,緩緩的吸了口氣。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大喊了出來。

「死了!?死了!?那傢夥死了!?再怎麼說,之前不還說恢複健康了嗎!我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最近又有些身體不適,考慮到身體又休息了一會然後突然就……似乎是這樣」

「有,有冇有可能是誤報!?」

「帝國方麵好像發表了正式聲明。……雖說可以再隱瞞一會,大概是因為帝國宮廷也有一定政治性考量吧」

「Noooooooo!」

維恩全力抱頭。

「糟,糟糕了。不對,等一下,會變成什麼情況啊這下。那個,皇帝死掉的話對納特拉的影響……影響是……」

與此同時,傳來粗魯敲擊聲的大門不容分說地被打開。衝進來的是王**的傳令兵。

「非常抱歉,維恩殿下!駐紮在我國的帝**突然開始移動了!」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冇有將心裡的驚呼聲喊出口真是個奇蹟。冇察覺不到維恩內心想法的傳令官繼續彙報。

「正在往東邊國境方向前進,然而目的地不明!另外,拉庫魯姆隊長向殿下請示是否要追趕帝**!」

維恩聽了傳令官的話,飛速轉動起大腦。皇帝之死。前往國境的帝**。毫無疑問這兩件事是聯動在一起的。

(那麼接下來該來的是──)

彷彿印證了維恩的想法,那人來了。

「請稍等一下!我有話轉告!」

「大使閣下!請離開此地!」

「我知道這有失禮數!然而時間不多了!」

敞開的大門外傳來爭論聲。幾個人一邊吵著一邊朝這邊過來。妮妮姆不露痕跡地打算站到維恩和大門之間,然而維恩用手示意不需要,他已經猜到了接下來出現的會是誰。

「攝政殿下!」

推開阻擋的近衛兵,踩著匆忙的腳步聲出現在維恩麵前的果然是菲修·布蘭德爾。菲修看到維恩當即下跪。

「在一國宮廷之中采取如此粗暴的行動,實在無以為辯!然而我有不得不向殿下解釋的事。」「……帝**前往國境之事我已經聽說了。」

維恩朝菲修投去冰冷的眼神。

「帝**的指揮權自然是在你們手上。然而不做任何彙報擅自動軍,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想建立起雙方間的友好關係原來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也隻能這麼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說出口的話語形成強烈對比,維恩內心十分掙紮。

(我懂你!這麼著急的原因我也理解!可這麼強硬的衝過來不行啊!這下不是冇法向周圍人保密了嗎!要是在房間裡好好商量我還可以配合你們的行動啊!)

在場的維恩、菲修和妮妮姆自不用說,方纔的傳令官和近衛兵也屏息注視著情況的發展。再加上維恩還察覺到其他家臣正循著騷動聲前往這邊。

「關於此事我感到萬分抱歉……!然而,我們冇有半點想要損害納特拉王國利益的意思!」

「那麼,他們動軍的理由是?」

「……是來自本國的命令。必須儘早撤回駐紮在此的帝**隊。」

「為何會有這樣的命令?」

「……」

菲修一臉猶豫。她煩惱著是否該在這裡吐露出自己知道的重要情報。然而對維恩來說,自己雖然能理解,可不借菲修之口道出這件事情,周圍人是無法接受的。

「這是由於皇帝陛下……駕崩了……」

騷動有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這叫什麼事啊)

保持著垂下頭的姿勢,菲修心中懊悔萬分。

不是對皇帝的駕崩和駐紮軍的暴走感到悔恨。

而是悔恨自己冇能看破維恩的打算。

帝國有許多皇帝的信奉者,可以說菲修也是其中一人。

考慮不足。不對,老實說是自己不想承認會發展成這樣。

強化王**的時候皇帝駕崩了會怎麼演變──這一情況。

(然而王太子冇有那麼天真,他已經預想到現在的狀況了……!)

實際占領此地另當彆論,說到底隻是作為友好國家駐留軍隊,當本國發生政變時極可能接到命令撤軍回國。

菲修歸屬於外交部,光憑一介外交官的立場既無法阻止,也不能向軍方提出要求,撤軍已成定局。

當帝**撤離,留在納特拉王國的則是用帝國的財力和方法鍛鍊出的納特拉王**。至少在本國情勢穩定下來之前,冇有拉攏王**的餘裕。

(我隻想著如何推行西進政策。然而王太子早已設想好西進政策成與不成時的對策。)

隻能承認了。他的器量是貨真價實的──是自己輸了。

心中的悔恨和對維恩的讚譽之情交織在一起,菲修心想,身為贏家的維恩此刻會想著什麼呢,其冰冷的視線深處所閃爍的光芒又攜帶了怎樣的意誌。

菲修永遠無法得知這個答案。

(這不完全變成我給帝國下套的局麵了嗎!!!!!!!)

打敗了自己──對方肯定在這麼想吧──然而對方這種心中的糾葛還是不知為妙。

「攝政殿下,我等冇有侵犯王國的意思,隻想速度撤軍回國。望您能寬大允許。他們的行動單純是因為失去主君和聽從命令罷了。」

保持著下跪的姿勢,菲修懇求維恩的允許。昏君或許會藉此機會討伐撤退的帝**,維恩則不會。

「……情況我瞭解了。失去效忠對象的將士們的悲痛,深表其感。隻要貴方直接撤回帝國,我方不會多加乾涉。」

「十分感謝,攝政殿下」

「冇什麼,雖然中途停止王**的訓練令人遺憾,但帝國發生問題也實屬無奈。願貴國早日平定混亂。」

「……承您貴言,不勝感激。」

就這樣,安斯沃多皇帝駕崩的訊息瞬間傳遍大陸各地,給諸國帶來巨大動搖,煽動了各自的野心之火。

另外在這一日,傳聞在納特拉王國的王宮中迴響著“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啊啊啊啊啊啊!”的沉痛呼喊聲,然而並未留下對此事的詳細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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