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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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齊大人來了。”
溫思晴聽到這一句頓時心亂如麻，但是她依舊帶著笑臉迎了出去。
“大人。”
女孩笑麵如花，那聲“大人”裡似乎加了蜜糖。
齊鶴看著她的笑臉微然一怔，任由著女孩挽上了他的胳膊：“以後就不住這兒了。”
溫思晴聽後眼睛仍舊亮晶晶，她假裝疑惑地問道：“那大人會跟我一起住嗎？”
“會。”齊鶴看著她單薄的衣服，眼裡劃過一絲悵然，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要去哪兒嗎？”
溫思晴笑容僵在了臉上，但是她挽齊鶴胳膊的力道更重了些：“我隻是想知道大人會不會陪著我，僅此而已，我所能信任的唯有大人。”
“大人，我那天做的好嗎？”溫思晴把頭貼在了齊鶴的肩頭，“您覺得成果可滿意？”
灰白的天空突然開始飄雪，冰冷的雪片落到齊鶴的鼻梁上化成了一灘水汽。
“我知道大人會替我報仇的。”溫思晴仰起頭漏出一副天真的表情，“所以我也會好好聽大人話的。”
齊鶴看著少女額頂的雪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替她掃了去。
從他答應溫思晴那刻起，他就想好了該怎麼替她報仇，這種小事本是不值得他費心思的，但是他發現了溫家被滅門的真相。
一個商戶到底是得罪了誰纔會落的此下場，原來是因為溫家的少爺看到了趙王家的龍袍。
這件事還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那些狼子野心的狗東西他定會一個個鏟死的。
“你是刻意在學她？”齊鶴突然涼涼的問道。
“大人覺得像嗎？”
“不像。”
溫思晴並冇被他的話打擊到，笑容更璀璨了：“那大人得好好調教我呢？我會好好學的。”
“走罷。”齊鶴掙開了溫思晴的胳膊就要離開。
溫思晴看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胳膊，心裡一股澀意，但是她很快的拾起了剛纔的笑臉，緊緊跟在掌印大人身後。
到了門口，齊鶴替她掀開轎簾，示意她上去。
她吸了口氣，輕快的跳上馬車，然後又朝那個幫她掀簾子的人遞出手：“大人。”
齊鶴沉默了半刻，然後拉住她的手上了馬車，轎簾緩緩蓋上，兩人相靠而坐，不大的空間裡充滿了檀香味。
“大人，我要怎麼做呢？”溫思晴把頭倚在齊鶴身上，“或者我應該怎麼做呢？”
“你學的不是很好嗎？”齊鶴反問道。
溫思晴不自覺的嗤笑出來，打趣道：“大人是在誇我那天表現的好？”
齊鶴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幽幽的看著她的眼睛：“對啊，就憑你這張臉怎麼可能不好呢？隻怕他心動的要死。”
“大人…”溫思晴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要碎掉了，她哀求的看著那個人，“疼…”
齊鶴慢慢的鬆開了手，剛纔的狠厲瞬間消散，眼裡的寒冰化作萬般柔情：“很疼嗎？”
溫思晴怔然，這是把她當成那個人了？
齊鶴突然把她摟進了懷裡，聲音也輕了些許：“是我弄疼你了，我錯了。”
此時的溫思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慶幸還是該害怕，不過掌印大人的懷抱很舒服，要是他能一直把她當成那個人該多好啊，這樣她就可以多享受一會兒掌印大人的溫柔了。
齊鶴就這麼一直摟著她，她也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那股檀香味，掌印大人真的好香。
不知過了多久，齊鶴鬆開了她。
溫思晴感到身體一涼，眼底湧出無限失落：“要到了嗎？”
馬車突然停下。
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畢恭畢敬的看著齊鶴：“齊大人，到了。”
說罷，他便佝僂著跪了下去。
齊鶴並未說什麼，平靜的踩著那小太監的背下了馬車，然後又回身拉住溫思晴的手：“下車了。”
溫思晴覺得齊鶴的手很涼，她有些心疼的攥緊了些，便也學他踩著小太監的背下了車。
她落地的那一刻，看著那連綿不絕的硃紅色宮牆心裡不禁生出一些寒意。
那金碧輝煌的琉璃瓦上已經攢了好些白雪。
兩行穿著統一衣服的太監和宮女，低著頭弓著腰站在他們麵前。
“大人…”溫思晴覺得腿有些發軟，她幾乎有些站不穩了。
齊鶴一把扶住了她，把她那發涼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臂上：“扶著我就好。”
旁邊的小太監撐著傘就要跟著他們同去。
齊鶴斜了他一眼，那小太監立馬會意，把傘遞給掌印就趕緊退下了。
紅色的油紙傘擋住了天空飄來的雪片，她就這麼扶著齊鶴慢慢的往深處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自己的腳尖發疼。
要不要逃跑，她的心裡隻剩下了這麼個念頭。
就這麼想著，她的眼睛瞥向了身邊那個攙扶著自己的人。
可是那人並冇有注意到溫思晴的目光，依舊是直挺挺的目視前方，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走著。
她就這麼跟著他走到了一個宮殿前。
“到了，這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齊鶴轉頭看著她。
溫思晴趕緊拉住了他的手，樣子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大人，我怕。”
齊鶴回握住女孩冰涼的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兩口氣，“都有我呢。”
那溫熱的氣打在溫思晴的手背上，她眼眶瞬間升起一層霧氣，可是大人的手也好涼啊。
“我帶你進去。”
溫思晴已經感覺不到自己下肢的存在了，隻能靠著齊鶴給她的力量木然的往裡頭走著。
一進去，就看到兩個年紀很小的丫頭和一個老嬤嬤弓著腰站在那裡，儼然是一副是等她很久的樣子。
“齊大人。”
那三個人趕忙跪在了地上。
“這就是以後你們要服侍的主子了。”齊鶴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三個跪在那裡的人，語氣冷的幾乎能結冰。
“是。”老嬤嬤低頭應道，“老奴定會好好服侍主子的。”
“帶她去梳洗罷。”齊鶴鬆開溫思晴的手，“今晚陛下是要來的。”
“是。”
感受到手心一空的溫思晴，眼裡的霧氣瞬間凝為淚滴滑出眼眶：“大人，你要走了嗎？”
齊鶴冇有說什麼，隻是淡淡的替她拂了肩頭的薄雪，把那把傘握在了她的手中，繼而轉身朝外走去。
“大人！”溫思晴有些情難自已，她也冇想到自己竟然真叫出了聲。
齊鶴並未回頭，甚至連半刻也未曾停下。
直至那身絳紫消失在雪霧中，溫思晴才抬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老嬤嬤站到她身邊輕聲安慰道：“姑娘，要是得了寵愛以後便是人上人了，不必害怕，也不必難過。”
溫思晴微微頜首：“咱們進去吧。”
老嬤嬤帶路進了一個華麗的園內，她淺笑著解釋道：“這是凝露軒，是先帝最寵的珂貴妃剛進宮住的地方，裡麵一切都是頂好的。”
“嗯…”溫思晴踏進廳內，看著裡麵的一切，擠出抹笑容，“是挺漂亮的。”
“阿春，阿夏，去給姑娘打水洗漱。”老嬤嬤朝那兩個小姑娘命令道。
命令完後，老嬤嬤就扶著她走到了梳妝檯前：“姑娘先坐吧，她們馬上就弄好。”
溫思晴坐在了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好笑的發問：“嬤嬤，我美嗎？”
“很美，齊大人送來的人都很美。”老嬤嬤替她打散了頭髮，柔聲說道。
掌印大人送來的人…看來她也不是獨特的那一個。
“沅妃娘娘就是齊大人送來的，她現在是最得聖寵的，老奴覺得姑娘比沅妃娘娘更美，以後的前途不可估量。”老嬤嬤討好的說，這畢竟是自己要伺候的主子，多說些好話總不會錯。
溫思晴聽著老嬤嬤的話動情的把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對，我是前途無量的。”
“嬤嬤，你叫什麼？”
“老奴叫做綺娘。”老嬤嬤回答道，“綺麗的綺。”
溫思晴點點頭，眼睛卻是半刻也冇有離開那麵銅鏡，要是能用這張臉多偷些大人的溫情就好了。
很快，阿春和阿夏就跑了進來：“姑娘，洗澡水好了。”
綺娘扶起了溫思晴：“姑娘，咱們去吧，一會兒水就涼了。”
“好。”
當溫思晴泡在熱水裡時，她纔有些找回魂了，那滾熱的水汽打在她的臉上，她不禁開始傷感起來，原來自己真的來到了宮裡。
綺娘在水裡滴了些香露，然後便開始輕柔的給她擦身：“姑娘閉著眼便可，老奴會好好伺候姑孃的。”
在陣陣花香中，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她又做了個夢，隻是這個夢很溫柔，也很溫暖。
在夢裡，她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齊鶴正背對著她站在花叢中，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到來，於是她便笑著抱了上去，口裡依舊是甜甜的喊著大人。
齊鶴掙開她的胳膊，轉過身麵對著她。
她在他掙開自己的胳膊時是很心碎的，本來的笑臉瞬間化作了哭臉。
齊鶴看著溫思晴的模樣，淡淡一笑，然後就緊緊的把她摟進了自己懷裡：“看到我不開心嗎？”
“大人，你可以一直抱著我嗎？”溫思晴直愣愣的盯著齊鶴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
“隻要你想的話，我就願意。”齊鶴輕笑道。
可是溫思晴突然意識到這份溫柔不是給自己的，她心又突然揪了起來：“大人。”
“怎麼了？為什麼哭了？”齊鶴輕颳著溫思晴的臉蛋，“誰欺負你了。”
原來她哭了啊，她為什麼要哭呢？因為大人的溫柔其實是給另外一個人的，她也很渴望能得到大人的獨屬於自己的暖意啊。
齊鶴替她擦了淚珠子，竟然還輕聲哄起了她：“我一直在呢，不要哭…我一直在你身後呢。”
……
“姑娘，醒醒。”綺娘輕喚道。
溫思晴咬住下唇，緩緩的睜開眼，由阿春和阿夏扶著起來。
綺娘拿毯子裹住了她：“姑娘身上真香。”
溫思晴苦笑著，如果不是她全家被血洗，她怎麼可能經曆這些呢，現在的她隻是一個討皇上開心的玩具。
屋裡的炭火烤的她暖烘烘的，她像一個木偶般任由她們裝扮，不一會兒，她就整個人就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梳妝好的她倚在榻上等著皇上的到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總是犯困，在等待皇上到來的時候她又昏昏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坐在了她身邊，於是便抬起眼皮淡然的瞅去。
是那天見過的少年，隻不過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明黃色的衣裳，頭髮也不似那天的高馬尾，看上去有些疲憊。
“是你？”溫思晴故作驚訝，“草民…”
皇上笑眼彎彎的看著她，然後伸手去摸她的臉蛋：“聽說你也叫晴？”
“草民名喚溫思晴，思唸的思，晴天的晴。”溫思晴呆滯的望著皇上的眼睛，“陛下，草民不小心睡著了。”
皇上臉頰紅豔豔的，他幫她整理了耳邊的碎髮溫柔地說：“阿晴可否喚朕一聲阿玠？”
溫思晴想起了老師整日給她講的那些故事，眼睛閃了一下，緊緊的拉住了皇上的手：“阿玠？我可以這麼叫嗎？”
聽到那一聲想聽的，皇上瞬間興奮了，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髮：“朕喜歡你叫我阿玠。”
溫思晴因為皇上的吻而羞紅了臉，嬌軟的低下頭：“我也喜歡阿玠叫我阿晴。”
她記得阿杭講的故事裡，有權有勢的公子哥都是喜歡姑娘不卑不亢的品質，所以她悄悄的換了對自己的稱謂。
“阿晴，我好想你。”皇上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額頂。
溫思晴感受著皇上的懷抱，他的溫度似乎要比掌印大人更高些。
“阿玠……”
她每喚一聲阿玠，皇上的笑意就更濃一分，摟她的力度就更大一些。
“阿晴，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愛你。”
她有眼色的把紅色的窗簾拉了下來，帶著恐懼和緊張，她親了皇上的臉頰。
皇上雙眸一亮，隨即也還給了她一個吻。
溫思晴有些想流淚了，她暗暗在想自己這方麵應該算是無師自通吧。
……
天還未亮，皇上就要去上早朝了，他看著睡的正香的溫思晴特彆放輕了自己的動作，走之前還囑咐綺娘讓她睡到自然醒，不要打擾她。
門輕輕的開了又關上。
溫思晴悠悠的睜開眼，斜倚在床幫上，藉著漆黑的環境輕聲發泄著自己那複雜的情緒。
她啜泣聲很小，但是淚水是止不住的往下湧，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過，明明這一切都是她願意的。
門輕輕響了一下，她聽見了很輕的腳步聲。
“綺娘？”
並無人迴應。
她突然又嗅到了好聞的檀香味，帶著濃濃的鼻音，再次開口問道：“大人，是您嗎？”
依舊是冇有聲音。
她背上突然一重，那股濃鬱的檀香味在她的鼻尖瀰漫開。
那人摟住了她，不過因為屋外寒氣太重的原因，她感受不到這個懷抱的溫暖。
“大人。”她又往他懷裡靠了靠，把頭倚在了他的脖頸處，“外頭很冷吧。”
齊鶴感受著溫思晴溫熱的呼吸，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嫌我身上涼嗎？”
“我隻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嫌棄大人。”溫思晴閉著眼睛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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