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暖閣
......“弘治十六年十月，虜入遼東長安堡等處大肆殺掠。”
“弘治十六年十一月，虜寇延綏柏林堡。”
“弘治十六年十二月，虜入寧夏大關口殺掠人畜。”
“弘治十七年二月，虜入遼東義州境殺掠人眾命”暖閣裡，弘治皇帝自回來後就叫小黃門通知閣臣及六部堂官前來議事，剛剛聽完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對近年來犯邊的奏報的弘治皇帝雙手後負，在來回踱著步子。
幾位大臣雖然坐在弘治皇帝周圍，神情肅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則站在末位。
弘治皇帝心情沉重，沉聲開口道：“眾愛卿，今日召集你們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近些年來外寇愈發猖獗，百姓生活困苦，九邊重鎮不斷受敵所擾，眾將斬獲亦寥寥無幾。
觀敵之態，朕自禦極十餘年，敵勢日豐，若再無應敵之策，假以時日，九邊便如敵之庭院，來去自如了。”
幾位大臣聽完弘治皇帝的話，一頓深思。
現任兵部尚書劉大夏站起來，起身道：“臣主兵部，力求以施壓和威懾來解決爭端，促使爭議雙方和解，今賊不知收斂，氣焰愈盛，皆臣之過也。”
說罷便脫掉烏紗帽，跪地請罪。
見此情形，弘治皇帝連忙上前攙起劉大夏。
“劉卿不必於此，卿掌兵部至今未有紕漏，行文辦事皆是朝廷楷模，今天不是給哪位大臣定罪，而是商討出可行的法子纔是當務之急。”
事實上，這事職責兵部所擔乾係不小，畢竟弘治朝的兵部職權己經相當的大了，五軍都督府現在都快變成虛職了。
內閣首輔劉鍵心中也在不斷思考，邊疆的情形確實是一年比一年嚴峻了，照近兩年的入寇次數，今年秋後肯定更加頻繁，若是再無可行之法，便是誤國誤民了，到時若是賊。
想罷，輕歎一口氣，道：“之前所論，擇一能臣，巡撫宣大，以應對九邊虜情。
現在所看，此事該是提上行程了，陛下，您看？”
弘治皇帝沉吟不語，向在座的幾位大臣一一看去。
諸大臣紛紛起身，時任吏部尚書馬文升、謹身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李東陽、東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謝遷、內閣首輔華蓋殿大學士劉健再接觸到弘治皇帝目光後紛紛表示讚同。
“那麼誰可堪方麵大任？
各位愛卿可有推薦？”
劉大夏道：“三邊總督楊一清博學善權變，尤曉暢邊事，或可兼任宣大？”
“不妥，三邊總督己節製三鎮兵馬，若再掌宣大，為製度所不容，此乃取禍之道也。”
劉大夏語音剛落，劉健便向前半步反駁道：“楊一清能力出色是不假，但若再任兩鎮，其職權之重難以想象，需得另外派遣一位能臣。”
明朝為應對邊境複雜兵事，慢慢演變出了總督這一類節製多省的職位，三邊總督轄區就己經不小了，更有著甘、涼、肅、西、寧夏、延綏、神道嶺、興安、固園九鎮兵馬為其指揮，兵力己近三十萬，若將宣大歸其節製，整個大明朝大半兵力就都在其麾下，這是任何政治家都不會允許的事情。
哪怕是到了後來嘉靖朝，倭寇大舉侵襲沿海，為保海疆安寧，設立的浙首總督所轄除遼東外所有省份的兵力也遠不能與之相比。
聽到劉健的反對，劉大夏也是訕訕一笑，對此不置可否，他也就是提上一嘴，強調一下楊一清對邊疆的重要性，彌補兵部現階段的無能，畢竟楊一清的上任還是他舉薦的。
這時，在兵部執掌十二年之久的馬文升拱手稱道：“王瓊此人可堪大任，他所任職過的地方不論士民皆拍手稱讚，其對於民事和兵事的見解相當深刻，入仕以來曆任多處，無有可指摘之處。
北虜頻繁寇邊以來曾多次上書，觀其言論可取之處頗多，想來他就任宣大可安穩邊疆。”
聽到馬文升這麼說，弘治皇帝倒是來了不少興趣，當即喚來小黃門，吩咐把王瓊的所上的題本拿來。
冇過多長時間，小黃門便抱著六七本題本過來，放在了禦案之上，弘治皇帝來到禦案前一一翻看了起來。
瀏覽完後，便將其傳給了各位大臣輪番觀看。
“嘶！
厚照這小子的言論，以生機困之倒與王瓊的主張十分相似，竟想操起軟刀子割肉，不愧是我朱家麒麟兒也。”
這邊弘治皇帝微微思考的時候，幾位大臣也迅速瀏覽了一下題本所書內容，也是連連點頭。
“陛下，臣觀其言論，也是知兵善兵之人，有其坐鎮宣大，想來必會有一番作為。”
李東陽也是表達了讚同。
其他幾位大臣見此也再無反對意見，畢竟此時的王瓊，無可替代。
文官們不喜歡能打到威寧海的文臣，他們喜歡的是能夠不發大兵也能讓邊疆安穩的人。
“那便由王瓊就任宣大總督加兵部尚書，轄宣府、大同、山西三鎮兵馬。”
弘治皇帝一錘定音，在與幾位大臣商議完權責後，便由大朝會正式宣佈任職。
暖閣會議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幾位大臣出來後，除了值班大學生李東陽回謹身殿後，其餘紛紛行至宮門外乘轎回府了。
同時一匹快馬自宮門而出，馬上的騎士身姿矯健，不停揮舞著馬鞭向著城門而去，王瓊現任河南右佈政使，上令其速速交接政務返京，特遣飛騎相召。
弘治皇帝一人坐在暖閣裡麵的禦案旁，分析著近期所傳來的訊息。
“牟卿，你說小王子一統韃靼之心己經路人皆知？”
聽著牟斌對韃靼軍情的稟告，弘治皇帝不禁問道，他想北元崩潰到現在都將近百年了，竟又有一統之勢。
牟斌恭敬行禮道：“啟稟陛下，小王子得到其妻子滿都海的幫助，在草原現在兼併諸多部落使得一呼百應，並對各部酋長大肆許諾，其行為己然昭然若揭，想來若是任其發展下去必然荼毒深重。”
天色漸晚，暖閣裡君臣問答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隨著夜幕的降臨，紫禁城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