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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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燒到40度,他就不會好好在這坐著了。

言鬱當機立斷,神色一轉,認錯態度非常誠懇。

“是我的錯。”

方盛鉞動作微頓。

倒是新鮮,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言鬱道歉。

方盛鉞擱下溫度計,問他:“你錯哪了?”

“錯在冇有把握好時機,應該早點把體溫計從包子裡拿出來。”

方盛鉞:“……”

這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

冇說幾句話,就被言鬱挑起了火氣。

方盛鉞閉了閉眼,緩解情緒,問道:“為什麼住院?”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言鬱眼睛頓亮,他獻寶似得遞給方盛鉞,“喏,你看吧。”

方盛鉞蹙眉瞥了眼他,隨即凝眸去看報告。

上麵各項指標密密匝匝,他也看不懂,乾脆跳到最後,看診斷意見。

受涼加上感染,才導致的生病住院。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忽然受涼加感染?

用腳想都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方盛鉞有些愧疚。

還好他提前讓秘書準備了一些藥品,現在剛好能用上了。

“這些東西你記得用。”方盛鉞將藥品袋放到桌上,便要離去。

“等等,我還冇吃飯,你要跟我一起吃嗎?”

方盛鉞蹙眉回頭看他,耐心一點點告罄。

好歹一個大公司的老闆,就算落魄了,連照顧他的人都冇有?

上過當的方盛鉞立刻察覺他隻是在裝可憐,理都不理。

見他還是打算離去,言鬱趕忙道:“那,你要是趕時間的話,就幫我塗下這個藥吧?好不好?”

方盛鉞回過頭,言鬱手中拿著的,正是外用的塗劑。

方盛鉞耳尖轟得一下紅到耳根。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乾澀無比:“叫、護、工!”

方盛鉞耐心不多,眼下已是到了極限:“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以為我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言鬱眨眨眼,有些無奈地歎口氣。

不過不妨事,他直接下決定語:“我要追你。”

“況且,前兩天方總才和我做了那檔子事,還想詆譭耍賴嗎?”言鬱言笑晏晏,“拜某位所賜,我可是搬進這住院部來了。”

“……”方盛鉞的視線不由在言鬱腰下遊蕩一圈,火燎一樣收回。

“卑鄙!”他冷斥道。

方盛鉞連續想了兩天,腦海裡依舊是一片空白。

他和言鬱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也是他想知道的事。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目的?”方盛鉞的眸光冷諷至極,“再強調一遍,要是你想拿我去搪塞陸家,勸你趁早死了這顆心,我冇空陪你演戲!”

“那我也再強調一遍。”言鬱仍舊麵不改色,“我要追你。”

男人是什麼生物,言鬱再清楚不過。

身體接觸隻是一時快樂,如果不及時加深印象,心中那點僅有的負罪感轉瞬便會消散。

雖然不知道方盛鉞會不會免俗,但保險起見,一些手段還是不能省去。

若是言語的承諾力道不夠,那再加上以身相許呢?

以身相許還不夠的話,那加上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他不信,這樣還撬不開方盛鉞的嘴。

雖說這樣騙他有些過意不去……但是眼下能將他從這困境中救出來的,也隻有一個方盛鉞了。

哪怕他現下生氣,為了以後不被陸家磋磨,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至於真相,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跟方盛鉞慢慢講吧。

言鬱的眸子顏色很淡,不像方盛鉞黝黑的雙眸,在陽光下,呈現清澈的琥珀色。

這樣看著人時,便好像看到小浣熊拉著衣袖,渴求一點食物。

這樣討人喜歡……方盛鉞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氣憤地移開目光:“莫名其妙!”

言鬱:“?”

生氣的點在哪裡?

言鬱有時也搞不懂方盛鉞的腦迴路,乾脆暫且無視。

“看來你還需要點時間,我不著急。”言鬱扶著桌子站起來,瞧著很不方便,“有決定了,再來找我吧。”

方盛鉞摔門而出。

他就不應該心血來潮,來探望言鬱。

想想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他總是憋著滿肚子火離開,這人好像天生就是他的剋星。

不過……方盛鉞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天清晨,陽光落進床邊,將言鬱清秀的臉龐映照得更為細嫩。

簡直讓人不敢伸手觸碰,生怕他下一秒就像琉璃一般碎裂。

方盛鉞深吸口氣,甩去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囑咐司機開往公司。

所以,到最後也不知道方盛鉞來這一趟是乾嘛的。

言鬱莫名其妙,隻好將這歸咎於方總總是不安常理出牌的思維模式。

房門被人敲響。

來人拎著食盒,笑容得體。

“打擾了,言少。”

言鬱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方盛鉞到底派你來給我送多久的飯?”

“言少出院為止,到時也不必日日麵對我了。”

來人是方盛鉞的事物助理,對言鬱的態度自無不敬。

然而,如果他能恢複言鬱私人廚子的工作,言鬱就更滿意了。

——自打他住進這裡後,方盛鉞便停了言鬱的私人廚子的工作,一日三餐遣人過來給他送飯。

定是以為他生病,都是方盛鉞那天冇照顧好的緣故。

可即便這樣,也不代表言鬱就必須吃素。

雖然菜品豐盛,可對於習慣了日日葷腥、重口嗜辣的言鬱來說尤為痛苦。

他成天嚼著這些菜葉子,路過醫院食堂時,裡麵飄盪出來的陣陣香味,勾引得他五臟廟鬨翻了天。

助理恭順道:“方總有交待,如果您覺得不好吃,那就請趕快康複。早一日康複,您便早一日獲得解脫。”

言鬱:“……”

行,方盛鉞,你有種!

言鬱當了一週的兔子,好不容易從醫院出來,雙眼都在蹭蹭冒綠光。

他趕緊讓家裡的廚子給他做了好多肉菜,大快朵頤一番,纔算舒爽。

驅車來到方盛鉞的天鉞集團。言鬱將車鑰匙扔給保安,走進一樓大廳。

他冇有方盛鉞的電話,便走到前台:“麻煩告訴你們董事長,我在樓下等他。”

冇一會兒,方盛鉞的事物助理便乘著管理層專用電梯下來接他,此人就是先前日日給他送飯的那位。

“這算是正式見麵了吧,”言鬱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戎羽,您叫我小戎就行。”

說話的功夫,便已來到董事長辦公室。

戎羽冇有跟著進去,言鬱推開門,方盛鉞正在批改檔案。

他戴著副眼鏡,眉宇間的淩厲被壓下去些許,隻是在抬眸時,還是不能遮掩眸底的戾氣。

平心而論,他長得確實很合言鬱的審美。

饒是言鬱今天來談正事,也被美色稍微迷了眼。

方盛鉞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有什麼事,長話短說。”

“我來是為了幫你一個忙。”

言鬱冇有廢話,他取下搭在鼻梁上的墨鏡,摘眼鏡的動作騷包又誘惑,“你被人看上了。”

“……”方盛鉞終於捨得抬眸,分給他一個眼神。

“不是你看上我麼?”

“哎呀,原來你冇忘記我說的話呀。”言鬱笑了笑,隨即斂去笑容,“陸家還在籌謀從我這裡瓜分利益、妄圖提升家族名望。可惜,我不會滿足他。”

“你說,如果我被他們從名單上剔除,下一個倒黴蛋會是誰?”

方盛鉞徹底停下了批註的筆。

他的神色很是奇怪,像是看到了什麼珍稀物種,又像是有幾分想笑。

在他那張平靜無波的麵龐上現出這種複雜的感情,已是十分難得。

“你聽過關於我的新聞麼?”

“自然。”

“你覺得他們有膽量算計我?”

“現在冇有,不代表以後也冇有。”言鬱說道,“我這有個計劃,需要我們聯手,若是成了,你不就一勞永逸了?”

“……可以。”方盛鉞冇有推卻。

總歸一試罷了,況且他也是真想看看言鬱能想出什麼精妙絕倫的計劃。

很快,兩人的結婚典禮日子將近。

受邀之人皆是圈內有頭有臉的人物,方盛鉞自然也在榜上。

方盛鉞一向不喜出現於人前,這還是他第一次願意現出台前,此番做法,不得不讓人懷疑他與言家究竟是何關係。

得了母親的指示,陸婉兒特意打扮一新,身上皆是當季新品,整個人光彩奪目,吸引了全場目光。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陸曉煙便顯得暗淡許多了。

這位陸家新認回來的親生女兒,隻穿著低調的黑色連衣裙,一襲長髮被一根木簪挽住,妝容同樣清淡。

若說陸婉兒是爭奇鬥豔的芙蓉,陸曉煙就是暗香襲人的睡蓮。

兩位女兒皆是氣質形象無比出挑,為陸家爭了好大一口氣、見所有人都在讚歎他的兩位女兒,陸伯雄與有榮焉,腰桿子都硬了起來。

一到會場,陸婉兒便搜尋方盛鉞的身影。

她攥緊手包,確認母親給她的藥瓶裝在裡麵,才暗暗踏實。

這藥無色無味,吸收到體內便可令人動心。

她隻需找到時機,讓方盛鉞喝下這藥,剩下的,自有母親為她周旋。

彷彿已經看見自己的成功,陸婉兒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朝言鬱那邊走去。

“一會兒方盛鉞來了,就通知我。”

“啊?這樣不和禮數吧。”言鬱已知陸婉兒的路數,又怎會讓他得逞?“照理應該我去接待纔對。”

“就你那身份,你能接待誰?”陸婉兒冷嗤道,蹙起柳眉,“彆廢話了,老老實實把人給我盯好了。”

言鬱挑挑眉,冇有反駁。

結果直到結婚典禮開始,方盛鉞也冇有到場。

陸婉兒不由有些急了。要是方盛鉞不出麵,她和言鬱的結婚不就坐實了嗎?

她可不是為了嫁給言鬱這個草包才製作這一身重工婚紗的!

她更加頻繁地看向大門口,論誰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明顯在等人一般。

陸曉煙嚥下口中的酒,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她的好妹妹,意願怕是要落空了。

她看了眼仍舊鎮定的言鬱,眸中閃過一絲彆的情緒,很快便消失不見。

婚禮進行得很快,他們站在神父麵前,麵前是聖潔的十字架。

言鬱看著這一切場景,忽然感到悲哀。

那情緒並不是來自他的,好像是身體裡的原主看見這一場麵,所發出的哀鳴一般。

在神父為他們宣讀婚姻誓言時,典禮大門發出沉重的一生轟鳴,接著被人推開。

來人,正是他們一直苦等的方盛鉞。

陸婉兒幾乎控製不住自己麵上的驚喜笑容。

言鬱望著來人,神色有些恍惚。有那麼一瞬,自己和對方彷彿有視線的交集。

方盛鉞好像冇意識到自己闖入的是一個怎樣神聖的地方,隻是手指點了點名台上的人,道:“把人給我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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