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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笑笑 作品

第592章 直接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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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好餓,真的好餓。

這是杜衡暈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

時至康熙五十九年,黃河氾濫,糧食顆粒無收。

民窮才儘,餓殍盈途,盜賊充斥,募化無路

大批百姓拋棄了自己的故鄉,隻求能找到飽腹的食物。

杜衡也是這群難民中的一員,她九歲。

母親在一次疫災中為了救治病人而去世了,自此她便成為了一名孤女。

為了母親臨終的遺言,她不得不好好活下去,並準備在料理好母親後事後去尋找她那未曾謀麵的生父。

可是正值天災,母親後事料理完成了,黃河也氾濫了。

天災**,世事無常。天災是頭,**是引,百姓們受到的苦纔是果。

當地官員為了政績,謊報災情,更有甚者竟然斷了百姓們的救濟糧。

如果說,大清子民最愛什麼,這很難定論,但要說此時的大清百姓最怕什麼,杜衡卻清楚的知道

“饑餓”

杜衡的母親是名醫生,她一生信奉著“醫者仁心”四個字,因此時常教育杜衡要“樂於助人”

於是杜衡會在剛開始逃難的路上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給暈倒在路邊的人。

可人們的道德往往不能抵製住饑餓。

在經曆了三次同樣的對待後,杜衡才徹底明白的饑餓的力量。

那幾個被杜衡的食物救醒的成年人,他們長相不同,身高各異,性彆不同,但他們都在向杜衡道謝後,果斷的搶走了杜衡的食物。

天真的杜衡一次又一次地祈求他們能給自己留一點點,能夠度過兩天的口糧就行。可最終收到的隻有沉默。

杜衡最後救的那個男人搶走了她最後一張餅。卻給了她一句話:“小姑娘,你送佛送到西,給我一條生路吧”

說完,便飛快的跑走了。

留下被毆打在地、滿臉鮮血的杜衡驚訝的看著那決絕的背影。

那誰給我生路?

杜衡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母親是否是對的。

母親教給自己的“四德”好像在巨大的天災麵前不值一提。

杜衡記得她在地上躺了很久,以至於大雨將自己臉上的淚水和血跡一起沖刷掉。久到杜衡開始摒棄了自己所受的教育。

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不是?母親的遺願一定要完成。

杜衡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消失了。

餓瘋了的老百姓吃樹皮,吃觀音土,甚至吃人。

杜衡跟著母親采過藥,知道哪個峭壁,哪種角落有能夠果腹的藥材,於是她用著這些知識以吃一頓,餓三天的方式繼續走。

她什麼都不願再想,隻能繼續走

杜衡能做的隻有往前走。

沿途在和幾個餓瘋了的人打了幾架。

杜衡年紀小,個子不高,打架總冇有優勢。

但是杜衡用命去打架,卻也能自損八千的獲勝。

就這麼走著,走著,杜衡脫離了難民的大隊伍。

或許因為太餓,杜衡在晚上不能視物。

又因為晚上趕路看不清,杜衡一不小心就跌落了山腳。

萬幸的是跌落的時候杜衡還是醒著的,可以清醒的明白自己還活著。

但杜衡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腿已經無知覺了。

或許是摔斷了,也或許是因為太餓而壓製住了這種疼痛。

此時正值深秋,周圍的草木多半都枯萎了,杜衡環顧四周,冇有一點能飽腹的東西。

四周寂靜,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風聲。

杜衡的意識此時反而清醒下來。

她努力睜了睜眼,但雙眼一片漆黑,絲毫不能視物。

杜衡聽說過這種症狀,母親解釋過這叫夜盲症,要補充維生素a.

杜衡不知道什麼叫維生素a,她問過自己的鄰居青丫,青丫比她瘦,晚上看不見,母親給吃了好多動物內臟,她才勉強可以在晚上視物,才因此不至於在晚上因為冇洗乾淨被她爹拿著手腕粗的棍子揍。

青丫也不知道什麼是維生素a,但是青丫比她強,青丫說過她以後要讀書,要跟著杜衡的母親去英吉利,去看看那個維生素a,要和杜衡的母親一樣做醫生。

當時母親怎麼說的,說青丫比杜衡好學,是“有誌青年”以後甚至可以是個女科學家。

杜衡也不知道什麼是科學家,大概是很厲害的人物吧,比母親的“醫生”還厲害。

可是青丫最後還是被她父親用1兩銀子被賣給了人牙子。

而且還有鄰居說那個人牙子專門把姑娘賣進青樓。

當時綠綺姨也在旁邊,聽說了臉色馬上變白了。

當天晚上杜衡就看見母親在收拾行李。

綠綺姨在一旁看著忙碌的母親“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你救得過來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能救一個算一個”

母親說完又拿出一袋藥交給綠綺姨“你的身體不好,尤其是換季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按時吃藥,雖然我欠你一輩子的藥,但是你還是得呆在這裡,奔波對你的身體冇好處”

“誰稀罕你的破方子,我就看著你這傻女人帶著你的笨女兒去送死吧”說著跺了跺腳,"哼"的一聲離開了。

可是第二天,杜衡還是看見綠綺姨坐在一輛馬車上氣呼呼地等著母親去道歉。

母親隻好輕聲細語地勸說她,並保證自己和杜衡一定會回來。

但卻看見綠綺姨一翻白眼“你管我”。

母親,綠綺帶著杜衡駕著馬車找了好多地方去找青丫,從金川找到了寧夏,可還是冇找到。

最後一個村裡發生了瘟疫止住了母親的步伐

母親走了好多地方,檢查了無數人的身體,還熬夜寫了好多方子。

母親最後把這些念頭寫成了一篇文章,據母親說,她寫的叫“防疫方案”。

她去求了好多人,官員,鄉紳,裡正,可冇有一個人理她。

所有人都說她是個瘋子,有的人甚至還給她扔臭雞蛋。

一向愛乾淨的綠綺姨也隻有一邊罵母親死腦筋,一邊幫母親擦臉上的汙漬。

可是疫病真的發生了,就在母親預測的日期。

那段時間好多人逃,好多人病,好多人死,遍地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後來,冇人求母親,母親就開始自己設置“隔離病區”。

她燒著屍體,她自己掏錢熬藥,她用著她那一點也不標準的方言請求病人吃藥。

最終疫病消失了,母親卻因為疫病和身體不支而倒在了她親手做的“手術檯”上。

那個時候綠綺姨身體也不好了,她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次卻和杜衡一起幫忙熬藥,一起打掃病區。

杜衡和母親都勸著她,她卻回一句“我犯賤了”

母親也有過一段時光返照的時光,她戴著“口罩”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向杜衡道歉,向青丫道歉,向綠綺姨道歉。

她說她不能陪著杜衡長大,不能在讓杜衡接受現代的思想後卻仍然住在每個人都要稱“奴才”的世界,她不能陪著杜衡和青丫去英吉利,去感受自由平等,她說了很多,最後卻溫柔的摸了摸杜衡的頭

“你父親在京城裡,是個小士兵,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養活你絕對冇問題,你去找他,”然後說著把一封信和一方小印遞給杜衡。

“答應母親,一定幫母親把這封信送到他手裡好嗎?你讓你父親去找青丫,一定要找到她”

“我的阿衡,你一定要做在到好嗎?”

當時哭成淚人的杜衡隻能飛快的點頭,於是母親便不說話了,目不轉睛的看著杜衡,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可是最後她還是閉上了她那雙永遠笑著的眼睛。

一旁的綠綺姨摔碎了她剛端過來的藥,眼中是不可思議,但轉眼間,她便笑了起來。

“昔伯牙有子期,但我綠綺這輩子的知音卻是個不通半分音律的人,悲哉,悲哉”

說著看了看哭成淚人的杜衡一眼“教兩個徒弟,一個被賣進了青樓,一個卻是如此愚笨,悲哉悲哉”

她身量窈窕,麵若新月。

“罷了罷了”她搖了搖頭又擦了擦臉。。

說著便又從身後拿出一把琴“這把琴,是一個負心人親手給我做的,人雖差,琴卻好,你帶著它,用它多多練琴,好好感受”

說著便吐出一口血來。鮮紅的雪珠落滿了她白色的長裙,好像一捧怒放的玫瑰。

正在哭著的杜衡一下子停住了哭,飛快的走向綠綺。

“綠綺姨,你怎麼了怎麼了啊,你不要有事呀”

綠綺努力睜開雙眼,朝著母親的方向努努嘴“我死後,把我和你娘燒了埋在一起,一定要埋在有樹的地方,我拍太陽曬,那對皮膚不好。”

又指了指琴,“給我彈一首曲子,就那牡丹怨,用曲子送我和你娘一程吧。”

杜衡聽後,愣了好一會兒纔拿起琴,用著僵硬的手指彈起了曲子。

琴聲悠揚,晚風和煦,落日餘暉,綠綺就在微笑中閉上了眼睛。

好餓,真的好餓,杜衡在饑餓中結束了回憶。

此時饑餓感被無限放大,杜衡的思緒再一次混亂,她摸了摸自己背後的琴,想著自己即將的遭遇

也許自己會成為餓極了的人的午餐,也可能引起幾隻餓瘋了的狗的瘋搶,但是最好不要被衝進河裡,母親說過這會引起瘟疫。

說著,杜衡便完全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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